夜天漓见元廷呼吸微弱,看情形竟不是很好,轻声对卿尘道:“我们的酒是泡汤了,三皇兄方才定是心里着急才莽撞了些,你也别放在心上。”
卿尘对他笑了笑表示算了,抬眼打量元廷的情况,不由吃惊:“咦?”
“怎么了?”夜天漓问道。
“好像是剧毒引起的窒息。”卿尘见元廷呼吸急促,身子不断抽搐,忍不住轻轻一拉夜天湛,“让我看看。”
夜天湛想起她通晓医术,侧身让开。卿尘上前拨看元廷眼睑,眉心微紧,“是误食了毒草,得赶紧用药去了毒性,不然危险。”说着伸手将元廷反抱过来,在他身上寻到几处穴位依次按下。元廷小小的身子一抖,“哇”地便呛咳出来,顿时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大半。
济王见元廷吐得奄奄一息,不由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夜天湛拦住他,“皇兄不妨信她。”跟着吩咐女官将元廷抱进房内,卿尘就着书案写了张方子,命人速速前去煎药,又令元廷喝了不少清水,再催他吐了一回。
过不多时内侍端了药来,卿尘着女官帮忙喂元廷服下,不过稍会,元廷身子微暖,呼吸也似顺畅了许多。这时宫中御医匆忙赶到,卿尘松了口气,便让到一旁。御医诊后擦了把汗道:“万幸万幸,这是误食了曼陀罗毒草,幸好施救得及时,否则世子年幼体弱,再晚一点可就没救了。”
卿尘见元廷已无大碍,又有御医在旁,便悄悄起身离开。夜天漓抬眼看见要喊她,却见夜天湛已转身跟去,便笑了笑作罢。
夜风送来湖水潮湿的味道,将忙乱的气氛舒缓几分。卿尘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夜天湛含笑看着自己,目光在夜色下温润而柔和,亦对他微微一笑。
夜天湛站下道:“今天真要多谢你,元廷若在我府上出了什么意外,我还真不好和三皇兄交代。”
卿尘道:“你不必谢我,那解毒的方子我还是在烟波送爽斋翻医书时看到的,如果一定要谢,也该谢你自己收藏了那么多好书。”
夜天湛道:“宝剑赠烈士,美玉赠佳人,那些医书我并不常看,闲置着也是浪费,不如送你如何?也算是物尽其用。”
卿尘笑道:“今天做寿的人倒送我一份大礼,哪有这个道理?”
夜天湛呵呵一笑,看去十分愉悦,方要说什么,却见秦越小跑着过来,俯身道:“殿下,前面传话,皇上要见凤姑娘。”
卿尘一愣:“见我,干什么?”
夜天湛也颇为意外,沉吟一下道:“无妨,我同你一起过去。”
侍从在前提了一行琉璃灯沿闲玉湖的回廊蜿蜒而行。明亮迤逦的灯火下,卿尘白衣胜雪随风流泻,衬着夜天湛水色蓝衫翩若惊鸿,远远看去,一双人儿好似自碧叶荷色间凌波而来,玉容俊颜,清逸风流,叫人几疑是见画境。
济王他们已先一步过来,正和天帝回话。凝翠亭里明灯点缀,依主次布着案席,玉盏金杯琥珀光,华贵中处处清雅,夜天湛眼中蕴着笑意,带着卿尘步入其中,“父皇,这便是凤姑娘。”
卿尘便知这位一身云青龙纹长衫的老人便是当今天帝,还不及看清身边其他人,只觉有一道深锐的目光直投眼底。
这一瞬间,居然有心头凛然的感觉,卿尘悄然挑挑眉梢,敛衣施礼,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免了,朕听说方才是你医好了元廷?”
卿尘谢恩起身,答道:“回皇上,是。”
趁隙往前一看,天帝身边坐着东宫太子夜天灏。云色长衫紫绶缓带,俊面白皙如美玉,浑身一脉书卷之气温文儒雅,他极安静地坐着,却自有这夜色也难以掩盖的高贵气质,如果说天帝是让人不敢忤逆的峻严威仪,而他便是让人无法亵渎的高洁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