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拉萨河畔拉萨河畔2(1)

拉萨河畔 作者:张祖文


我就是双眼皮护士所说的“卓玛啦”,其实我叫卓玛,在我们这里,对人表示尊称时,都会叫上“啦”。

当我在医院时,我感觉自己的头好疼,我使劲用手按自己的太阳穴,但头还是疼,幸好怀里那只白色长毛犬让我感觉到了些许的安慰。它睁着大大的眼睛,充满忧郁地看着我。这种忧郁,让我明显感受到了它体内的柔情和对人的依赖。我拍拍它的尾巴,它居然摇了摇,还轻声嗷嗷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向我打招呼。我也冲它友好地笑了笑,算是我们俩建立良好关系的开端。

我离开了医院,顺着小城边唯一的那条河流一直向前走。这河名叫拉萨河,是一条从我懂事以来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河。我认为它在我生命中很重要,甚至仅次于阿妈啦。现在的河水很静,在蓝天白云的掩映下,也显得特别的美。白色长毛犬似乎也被这河边的美景吸引了,它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我四处张望,在微风拂面的河畔,我听到了这样的一些对话:

“阿佳啦,洗了澡澡能治病,那我肚肚里的蛔虫就要死在肚肚里啦!”一个小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稚气地望着站在面前也高不了自己多少的另一个小女孩儿迷惑地问。

“米米(妹妹),蛔虫不会死在肚肚里,会钻到嘴嘴里!”小女孩儿也用童声回答,似乎蛔虫已经钻到了自己妹妹的嘴里。

两个小女孩儿充满童趣的对话,一下子吸引了我。她们那让人回味无穷的叠声词,“澡澡”、“肚肚”、“嘴嘴”,更是让我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我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正被阿妈啦牵着双手,在暖暖的阳光下,轻轻迈步于青青的河边的情景。阿妈啦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也因为我活泼阳光的笑容而灿烂了起来。我记得,阿妈啦一向是很严肃的,可是,每次和我来到河边,她也一样会非常开心,像一个和我同龄的小孩子一样。而我,也像刚才听到的两个小女孩儿一样,用一连串的叠声词,和阿妈啦说着话。

阳光照到了我的眼睛。我抬头,终于发现阿妈啦原来不在我的面前。我只看到自己的面前,有一家人正聚在阳光普照的河边,他们也被两个小女孩儿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此时,一个阿妈啦样子的中年妇人已经摆好了垫子,将背包里的水壶、毛毯、水果、藏包子一一摆放出来,任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玩笑,她和一个很老的、看起来应该是嬷啦(阿婆)的老年妇人走到岸边,脱下外套,用力地往水里一扬,衣服瞬间像蝴蝶一样贴在碧波上。

“次珍,洗衣粉拿过来一下。”阿妈啦没有回头,只是叫了一个孩子的名字,孩子们就都跑了过来,一个个挽起裤腿,一个小男孩干脆脱了衣服和裤子,试探着朝水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叫着“恰给”、“恰给”(好冷,好冷)。正叫着,突然脚下一滑,他“扑通”一声栽进水里。但他毫不害怕,相反,还顺势游起泳来。刚才被另一个小女孩称为“米米”的小姑娘似乎不会游泳,只能换了拖鞋在水浅的地方踩来踩去,一副焦急渴望的神情。

阿妈啦回岸边将衣服晾在树丫上,拿了洗发水和杯子回到嬷啦身边,我知道那是阿妈啦要为嬷啦洗头了。她轻轻地为嬷啦解开头发,梳理整齐,然后用杯子在河中舀满水,一杯杯地浇在嬷啦头上。这时,我想起了自己的阿妈啦,我小时候,她也是这样为我洗头的。每当这样的日子,她就会带我来到河边,我们就一直沿着河边走。走着走着,走累了,阿妈啦就会给原本被太阳晒得有些无精打采的我像这样洗头。每次一接触到沁凉的河水,我就会一下子来了精神。有时我累了不想洗,阿妈啦就会对我说:“卓玛,这可是药水呢,你一定要好好洗。只要在沐浴节洗了头,你以后的头发就会越长越好看,长大了成为漂亮姑娘,迷死那些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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