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龟儿子,早上起床就没见影子啰!”工友回答,“莫不是又找妹妹去了?”他调侃着说,其他工友也都发出了会意的轻笑。我一怔,心想,这小子莫不是真的又憋不住,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吧?想到这里,我便立即往城里一条街道跑去。这个地方我来的时候都还没有,可是后来听说铁路要经过城边,所以,在短短的几个月,居然突然从外地来了很多人,特别是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她们在这里开诸如内衣店等各类小店,但也有“洗头房”、“洗脚房”、“理发屋”之类的,没多久,竟然形成了一定规模,从而被人称为“女人街”。
我刚来到女人街,就看到了一群人正在围着打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我上前仔细一看,那不是腰子是谁!我怒火中烧,冲了进去,一把把腰子抓了起来!
“老东西,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来掺和!”围攻腰子的人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冲我喊。我的年龄虽说只有四十来岁,但因为长年在工地风吹日晒的,而且本来也长得有点寒碜,所以,我看起来很老。
“我不是要掺和,”我护着腰子,对领头模样的人说道,“我想问,他是不是欠你们钱?”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腰子的习惯我早就知道的。
“是啊!”领头的人指着腰子,恶狠狠地说,“这小子,在我们这里又要消费这样、消费那样的,完了后居然敢不给钱!”
我转向腰子。腰子心虚地低着头,用眼角瞄着我:“巴哥,我的钱本来是够的,只是……”
“只是什么?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不要来这种地方,可你就是不听!怎么样,出事了吧?!”我有点恨铁不成钢。
“刚开始我只洗了个头,可是,可是他们的一个小姐上来问我做不做那个,我,我一时没控制住,就跟着她去了。”腰子低声说。
“我们小姐又没强迫你!”那领头的还是恶狠狠地冲着他说,“反正,今天你不把钱的事给老子整清楚,你的皮怎么都要掉一层!”
我看着腰子瑟瑟发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来帮他给吧。老板,他还欠你多少?”
“五百!”那人恶声恶气地说。
这么多?我心里的火差一点儿又上来了,但看腰子躲闪的眼光,我只好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了钱。这钱本来是今天刚发的这个月的工资,我准备明天就给老婆和儿子寄去的。为给他们寄钱,我故意跟工友们说自己没钱了。现在没办法,只好先给腰子救救急。
那群人拿了钱,领头的人摆了摆手,说:“走吧。”其他人都散去了,之后,他又转过身,凶神恶煞地冲腰子嚷道,“小子,以后没钱,就不要来这种地方消费了!今天有人给你扛,算你运气!真是欠揍!”说完,恶狠狠地走了。
腰子似乎想冲那人说什么,我一看,连忙拉住他:“算了,我们走吧,你还要惹什么事啊?格老子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听,又出事了吧?!”
“钱都给他了,他还说那种话干吗?”腰子甩了甩头。
“你看你,人家都走了,你还来劲了!走吧,再不走,还想出事啊!”我拉住腰子的胳膊。
“好的,好的,我会走,巴哥。”腰子说。
我和腰子转过身,却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一回头,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一个穿着藏族服装的女子。这个女子,就是我打狗时奋不顾身冲过来救狗的那位。
我愣了一下,刚想说对不起,藏装女子身边一个黑高个子说话了:“干吗啊,带着人干……干这种事,还……不……不长眼了?!”黑高个子汉语不是太流畅,但基本能听得懂他说话的意思。
“干这种事?”我愣了一下,却发现黑高个子的眼睛盯着腰子看,眼里充满了不屑。我明白了他说这话的原因,但我还是看着那藏装女子。说真的,对于之前的事,我的内心里还有着很大的一股歉意。我看着她,说道:“对不起啊。”可是她却似乎没看到我,扭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