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他向慕次摆了摆手,回头问晓江:“怎么,你忙不过来啊?”
“是啊。”晓江说。“学生们晚上缺少娱乐,几乎每个人都写信,写什么的都有,五花八门,我真是应接不暇,疲于奔命。”
“几乎每个人都写信?杨慕次,你写了没有?”
慕次立正答:“没有!”
“为什么大家都写家信啊、情书啊,聊以消遣寂寞,你为什么不写,连一封报平安的家信也没有?”
“因为我没有时间消遣寂寞。”慕次趁机发泄不满。杜旅宁不答话,他随意抽取一封信件来读,不过读得很认真,也很动情。“……我看不见天空的颜色,看不见花和树的自然姿态,我像一个空气中的彩色肥皂泡……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杜旅宁把信放下。
“这是一首新诗,老师。看不见天空的颜色,是因为同学们很悲观。”慕次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杜旅宁。“看不见花和树的自然姿态,是因为花和树的生长被扭曲了。”
“花和树代表什么?”
“爱情。”
“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人类最珍贵、最真挚、最炙热的、最朴素的情感。”
“爱情能够维持多久?”
“天长地久。”
杜旅宁大笑起来。“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清楚,你是太幼稚?还是太深沉?”
“他应该是对爱还很幼稚,用情却很深沉。”俞晓江打趣说。紧接着,她把一份密封的档案交给杜旅宁,说:“处座,这是您要的材料。”
杜旅宁接过档案,说:“这些信件,特别是给父母、老婆孩子的平安家书,如果不涉及党国机密,检查完后,就尽快替他们寄出去,其余的信件和情书一律销毁。” 杜旅宁走到门边,突然折回来,说:“晓江,你刚才说缺少娱乐?”
“是。”
“我们应该立即调整一下学生的课程,比如,交际舞和音乐。” 杜旅宁说到这里,又对慕次说:“这应该是你的强项,你不是出身名门吗?”不等慕次作答,他就转身去了。
交际舞的音乐很快在校园里响起来,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光秃秃的操场成了学生们娱乐的重要场所,经过了长时间残酷训练的同学们,突然身心放松地走进了一个美妙的音乐世界,多多少少有些兴奋,在教官的辅导下,他们的舞姿越来越规范,动作越来越娴熟。但是,教官们摇头的多,点头的少,因为,学生们缺少了一样在舞蹈中必不可缺的东西,那就是高雅的气质。
杜旅宁观察了许久学生的舞姿,自己也有些技痒,于是,他请俞晓江跳一曲“华尔兹”。学生们纷纷让路,大家围成一个大圆圈,以便都有好的角度来观赏老师的舞蹈。
慕次发现,郭字琼与和雅姗不见了。
四周的岗哨都在远距离观看舞蹈,戒备的确松懈了,慕次希望他们能够全身而退,为了孩子,他们确实应该走了。
梦幻般的音乐响起,由几对教官组成的“华尔兹”舞蹈,吸引了众人的眼球,杜旅宁和俞晓江配合优美,快速旋转,如陀螺般美妙,犹如春藤绕树般温柔。不论是圆的旋转,还是顺畅的前进,多彩的舞步始终牵系着音乐的节拍。一曲终了,掌声四起。
慕次在观舞的学生队伍中,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孤傲,他心中盘算着自己应该为那一对情侣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也就是再次分散警卫的注意力,为这对鸳鸯提供宝贵的“脱逃”时间。于是他故意嘴唇微微上翘,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态。杜旅宁注意到了他的这种天生傲慢的情绪,于是,向慕次走过来。“你好像对我的舞蹈非常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