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厂里今年效益大滑坡,恐怕今明两年都不会招工了。”孔月叹了一口气,她在劳资科上班,自然知道厂里的处境。
岂止是今明两年,安都第一纺织厂永远都不会招工了。
从今年开始连续几年的效益骤降,很快就会让这个耄耋老矣的国营大厂陷入困境。面对东部日益崛起的私营纺织厂,无论是机制还是效率都绝不是这些国营大厂可比拟的。
就连地处开放前沿的上海,那些几十上百年的大型纺织厂不一样被打得落花流水,几年之内就会黯然退出舞台。
在赵国栋印象中,几年后江口县城和江庙镇上兴起的卡拉OK歌厅中不少陪酒女郎都来自于安都第一纺织厂,这让人不由无限感慨。
“小月,恐怕你得有思想准备才是,看厂里的形势,这种局面只会越来越糟糕,现在政府也不会再对企业大包大揽了,弄不好破产解散也很有可能。”赵国栋喟然一叹。
“不会吧?哪至于像你说得这么严重?厂里可是几千工人呢,哪能说垮就垮。”孔月意似不信地摇摇头。
“别不信我说的,《破产法》早就有了,只不过现在国家还拖着没有大规模推开,如果国有企业都像纺织厂这样全靠国家计划来安排,而不用市场来调整,走入死胡同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候国家政策一来,就由不得你我了。”
赵国栋轻轻叹了一口气,所有人都还沉醉在虚幻的光环中,以为国家会一包到底,这可能么?在计划经济体制中沉湎太久的国有企业一时间会难以适应这种剧变,但是残酷的现实会让他们明白这一点。
“真会那么糟糕?”孔月听赵国栋这么一说,心中就有些发紧,她在劳资科上班,办公室对面就是财务科,对于厂里景气状况十分了解,今年以来厂里经营状况急剧恶化,主打产品卖不出去,或者就是卖出去收不到钱,厂里现金流已经几度出现困境,如果这种现象持续下去,要不了多久厂里甚至可能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