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夏和安文认识了两年后的这个秋天，安文得了急性阑尾炎。大半夜的，刘夏接到了安文的求救电话。

他说：“疼，疼的厉害。”

刘夏飞一般地奔赴医院。

急诊室里，安文一个人蜷缩在墙角，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脸上的表情像个委屈的小孩儿。

“我说，怎么搞的？”刘夏一边着急一边抱怨。

“被你搞的。”安文说。

“滚。”刘夏没好气地说。

“疼得打滚。”

“行了，别打情骂俏的，准备手术。”护士面无表情，给安文挂好点滴，走出房门。急诊室里坐着四个人，除了安文，还有三个男的，都在打点滴。安文使了个眼色，小声对刘夏说。

“那三个都是喝多了的，喝成了急性肠胃炎，刚才还吐来着。喝成这样，一看就是心里有事儿。”

“你倒是心里没事儿，我说，你怎么这么八卦啊。”

“我这是给自己放松呢，都疼成这样了，你也不说给我宽宽心，一进门就板着个脸。”安文斜着眼看刘夏。

“你生了病，我一进门就笑，你不觉得那样才奇怪吗？”

“你也躺下吧，都这么晚了。不生病不知道医院的床宽，咱俩都躺下也不挤得慌。”安文伸手拉刘夏。

“别贫了，我看你是不疼。”刘夏伸手摸摸安文的脸，很是心疼。

“谁说的啊，疼死人了，护士，护士给来针杜冷丁。”

“叫什么啊，你以为是饭店点菜啊，要什么给什么。忍着点，这是医院，打不打针你说了不算。”

阑尾炎手术不算是大手术，可毕竟也是要从肚子上拉一刀。安文还是挺害怕的，一直抓着刘夏的手。这一抓，激发了刘夏体内蕴含已久的母性情怀。男人的承受能力本来就比女人差，而等待做阑尾炎手术的安文，此刻就像是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孩儿，呼啊嘿哟地呻吟着，让刘夏的母爱变得有些澎湃。

“你在外头等着我哈，一睁眼看不见你我心慌。”安文交代。

手术被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打了镇痛剂的安文很快睡着了，刘夏伏在床头，睡不沉。

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安文的电话响了。

号码是陌生的，可刘夏知道来者不善。

“哪位？”刘夏接通电话。

“我找安文。”

“他现在不太方便，有什么事情可以转达吗？”

“我凭什么跟你说啊。”

“他现在在医院，明天要做阑尾炎手术……”刘夏有点结巴，这是刘夏跟莉莉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刘夏反而找不到了态度。

没等她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刘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安文蒙蒙眬眬中说：“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从老家来一趟。”

（5）

世上只有妈妈好。

在安文入院的第二天，安文妈没到，莉莉却出现在手术室门外。安文打了麻药早就不省人事。

大夫说：“家属得签字，没有家属的同意，我们不能做手术，你俩谁签一下。”

“咱俩能签吗？”刘夏问莉莉。

“他要是死了你负责？”莉莉问刘夏。

“死不了。”刘夏签了字，医生把安文推到手术室，门关了，灯亮了。

手术室外，气氛有点尴尬，两个女人均保持沉默。

只见安文被推出门的那一刻，莉莉那“你是风儿我是沙”的眼神，流露出的绝对是此恨绵绵无绝期的依恋。发现刘夏注意到了自己，莉莉飞速收起眼底的柔情万种，没好气地吩咐：“你就在这儿伺候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这是刘夏第一次见到莉莉，她必须承认，莉莉是一个外表大气、脸蛋漂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