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才看见这位的两条腿还在不由自主地前后倒腾呢,而且闻见一股臭气。
敢情屎尿都在裤子里了。条件有限,一时找不到换洗衣服。没办法,老宋他们只好弄根麻绳把这位的裤脚扎起来,捂着鼻子带走。
整天在这种环境里,人都会变得敏感些。所以我刚一走神,老宋就问我:“怎么了?想什么呢?”
萨就把观察他们俩的想法说了,老宋“嘿嘿”地乐,末了说:“你不了解他。你看他跟衣裳架子似的,一个人什么都没带就敢抓四个杀人犯,那帮孙子腿上都别着刀呢。”
我问老尹:“有这么回事儿吗?”
老尹这才回过头来看看,咧咧嘴意思是笑一下。这人的习惯,不说话就算默认了。这才发现敢情老尹一笑还有俩酒窝呢。
后来才发现古人所谓“人不可貌相”是至理名言,就这戴眼镜、一笑俩酒窝、跟大学教授似的衣裳架子,动起手来比西门庆还狠。这比喻有点儿不当,对不住啊老尹,可对比《水浒》的描述事实如此,西门庆收拾武大郎还要踢一脚踩一脚呢,你老尹出手从来只一招,人就躺下了。可不是比西门庆厉害?
忘了是许和尚还是叶帅说过,要警惕戴眼镜的。
老尹自己说那不是武术,实用的格斗技巧而已,跟解剖学关系更大。他的特点无非是第一出手要极快,第二是下手要极狠罢了。
“一个抓四个?”我说,看看老尹,不能不佩服,“文的武的这人怎么什么都能来两下啊,他还有毛病没有?”
“怎么没有?”老宋横了一眼。一看要窝里斗,老尹坐不住了,赶紧起来连连作揖:“得,得,不用你说,我有流氓习气,我有流氓习气……”
看着两位说相声似的,萨忍不住乐,顺口问了老宋一句:“老尹一人能抓四个,您呢?”
这就有点儿挑动群众斗群众,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了。您想啊,老尹主要的功夫是盘查,抓捕是您老宋的正行。他要一人能抓四个,您不来十个八个说得过去吗?
实际这是老萨外行的地方,盘查遇到的案子是不可预测的,老尹才有一个抓四个的机会;抓捕是计划性行动,对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都要做预案,所以您看电视里面的抓捕纪实都是几个按一个,要哪位老大安排出让老宋一个抓八个的场面来,这位老大也就该改行了。
我哪懂这个呢?我还巴不得撺掇老宋跟老尹当场比画一下呢,只要别拿咱当靶子就成。
老宋根本就不上当,一乐,用手比画了个六。
“您一个抓六个?”
“不是,仨片警,俩刑警,加上我,从四楼打到一楼,六个抓不住一个……”
萨瞠目结舌,老宋的功夫多少还是有点儿耳闻的。十七公斤炸药案里边,老宋以谈判为名单刀赴会,突然出手放倒嫌疑人。那小子身高一米九〇,体重八十多公斤,壮得活像黑铁塔,让老宋吃得死死的。格斗了半天手里拿着打火机愣就是没有能把火儿打着的机会。这一个能打老宋他们六个的,得是何等人物?
“江洋大盗?”
“不是。”
“恐怖分子?”
“不是。”
“芙蓉JJ?”
“不……”
萨没法猜了。
老宋说:“就是一知识分子。隐约地,竟然觉得老宋的嘴角有一丝忧伤。”
看着萨难以置信的样子,老宋误会了,说:“你是不是觉得知识分子就不犯罪了?告诉你,你宋哥手里抓的知识分子多了去了。”
“真的?”我问,“能举个例子吗?”
“当然可以了,我抓的第一个知识分子……好了,我给你说说案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