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是时候:《颤栗航班93》的时间传奇(3)

后9·11时代的恐怖片 作者:阿维娃·布瑞夫 山姆·J.米勒


实际上,影片《颤栗航班93》中提出的“自我”与“他人”的定义,对那些迫不及待想要定义自己与9·11关系的观众来说,真的是一次至关重要的大事件。那些反对9·11恐怖袭击事件“统一”作用的评论家们,最终发现了自己的意见在《颤栗航班93》里得到了充分验证。尽管这部电影有着冷静的纪录片风格,但是它却激情满怀地描绘了一个受害者群体,同时给这个群体界定了一个十分明确的界限,将群体之外的人都排除在外。例如,美国右翼主持人、记者拉什·林博赞美这部影片清晰地塑造了一群带有英雄主义色彩的乘客,他们“没有在飞机上进行投票表决”,在他们之中也“没有造谣诽谤的人……他们只是紧紧团结在一起”。林博还赞叹,“对于那些坏人,这部影片没有给予一丁点儿的同情。我不得不为格林戈拉斯的坚定立场而拍手称赞,对于那些应当为这次惨案负责的人,你没有丝毫含糊。整部影片中完全找不到一点儿故作宽宏的伪善式的说教。”《纽约时报》的专栏撰稿人、自由主义者弗兰克·里奇在这一点上,罕见地与右派的林博观点十分一致:“不论这部影片有多少其他的缺陷,影片《颤栗航班93》所传递出来的信息十分清晰并且至关重要:那就是对于敌人的界定。影片以四个劫机者向真主阿拉的祷告开始,这让他们看起来像是虔诚的信徒;其后,在对穆萨维的审判上播放的机舱录音则揭露了他们杀害了40名无辜乘客的事实。这群看似虔诚的信徒实际上是杀人狂徒。这就是在9·11中袭击我们的恐怖分子的真实面目;更糟糕的是,自9·11发生以来,这群伊斯兰狂热分子的后继者有增无减。”但是,尽管林博非常惊喜地称赞格林戈拉斯作为一个“自由主义者”,没有像一般的自由派那样对劫机者感到抱歉,里奇却认为该片否认了9·11恐怖袭击事件的本质,同时也否认了我们目前没能直面9·11的失败现实。换句话说,林博将影片强调的英雄主义乘客与残忍的劫机者之间的“差别”解读为英雄对抗恶棍,将其视为电影划清界限的努力;而里奇则认为电影突出强调了劫机者的罪大恶极,极力显示了我们仍然活在自己对“英雄主义”的幻想之中,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幻想,最终阻挠了我们承认失败的复杂性和可能性。【注释】

【注释】其他的评论家,如安德鲁·萨里斯,认为电影没能划清界限,因为影片中“表现劫机者的时间跟表现乘客的时间一样多”,而且片中也没有突出表现“强壮、年轻的男性乘客”,而是对乘客们进行泛泛的处理。他说,“那四个劫机者比四十个无辜的遇难者更加个性化。”但是萨里斯接下来的结论似乎有失偏颇:“当电影高潮到来的时候,一个客观的旁观者似乎很难去判断,自己到底应该支持谁:是打破机舱门进行反抗的乘客,还是企图驾驶飞机冲进美国国会大厦的劫机者。”实际上,虽然萨里斯在这句话中没有对“敌人”进行过多描述,但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已经使人们很难站错边。这个事实说明,在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客观的旁观者”。跟《颤栗航班93》一样,萨里斯的修辞明显将遇难者置于劫机者之上,他将前者描述成一个团结一心、自发抗敌的群体,而后者则只能等待命运的裁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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