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下的小说创作中,弱化道德,解构崇高已渐成时尚。一些作家对宏大和崇高避之唯恐不及,好像一部小说越自我、越晦涩,才愈见新意,愈见人性的深度与艺术的功力,以至有作家公开坦言,灰暗的东西写起来得心应手,而一写生活中的光明与崇高就无从下笔,觉得矫情与虚假。审美活动当然不等于对某种道德主张和观念的简单认同,但是说到底不能脱离一定的道德态度和选择。在小说创作中,叙事主体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无论“叙什么”和“怎么叙”都会受到叙事主体的叙事观念和个性的制约,反映出叙事主体独特的审美趣味和文化品格。萨特在《为什么写作》一文中指出,文学的写作活动就是文学主体对社会的一种介入。因此,作者在写作中不能伪装中立,而必须“在审美命令的深处觉察道德命令。”
其实,在黑暗中发现光或许是最难的。
小说中的另类人物,我们也尽可能展示其人性的亮点。秦池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为使自己平稳退休不惜处处与江河作对。但是从作品描摹出的人生轨迹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到他从最底层干到常务副局长,也有自己心智的付出。只不过,在如霓虹灯一样的诱惑面前,他终不能自持。他是一个贪官,也是一个孝子,对朋友对亲人也时有真情流露。丁薇薇更是我们倾注了情感而塑造的一位女性,她历经商海,老练而富有心计,走私文物却不以为错。但是她始终心存善念,她对江河的爱也不带任何杂质。曲终人散,她的纵身一跳,故然缘于其性格的刚烈与自尊,但又何尝不是美好的爱情梦幻破灭后,一次良心的自我救赎呢?
昨夜洞房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小说完成了,读者便是它要面对的“舅姑”。画眉深浅,期待读者评说。对于作者,《江河水》付梓之日就成了历史,读者反馈的意见会为他们后续的创作提供养料。毕竟,这部作品因采访而成,而卫东下一部以编辑部为背景的长篇小说《太阳泪》(暂名),依据的则是直接的生活经验,它将穿越庸常、繁复的生活表层,抵达人性深处的坚守与逃逸,高贵和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