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3)

我只在乎你 作者:郑执


苏敬钢出事第二天,左家也出了事:某晚,老左烂醉,回家路上摔倒在大街上,被邻居抬进医院。大夫说他因长年酗酒,喝出了脑血栓,差点儿就没命。当晚,张婶儿就卷了床被褥住进病房,日夜护理。白天,左勇偶尔还能去替班,晚上就逮不着他人影儿了。父母都不在家,他肆无忌惮地在外过夜,撇下左娜一人在家。左娜坚持要去医院陪护,被张婶儿拒绝了。张婶劝说,你得专心念书,好好考大学,哪有工夫往医院跑?再说你一个大姑娘家,你爸在床上拉屎撒尿的你也不方便伺候。

左娜独自守着家,饿了就热白天的剩饭吃。一个人在家,这小破房子竟空荡无比。夜深人静时,胡同儿里不时传来的猫叫都会令左娜心头一揪,吓得直拿枕头蒙耳朵。

一天中午,苏敬钢赖在床上半睡半醒,右手没断过疼。忽然有人敲玻璃,苏敬钢望一眼,是左娜,瞬时忘了疼,兴冲冲奔到屋外——门外站的不是左娜,是周晓燕。二人身形近似,苏敬钢匆忙中看走了眼。

周晓燕塞给苏敬钢一个网兜儿,满满都是水果:“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周晓燕生得粉嫩,眼角像猫一样吊起来,煞会撩人。苏敬钢不傻,早知周晓燕从刚进一百一时就喜欢自己,他只是装傻。周晓燕是隔壁班的班花,身上还沾着痞气,尤其招社会青年稀罕——跟左娜比,周晓燕就像男人都想闻一下、揪一把的野花;左娜是莲,尤其是从大西菜行这摊污泥里钻出来的,弥足珍贵。

苏敬钢不是谦谦君子,相反是个彻头彻尾的粗人,可他偏偏就爱莲。

苏敬钢看着周晓燕,拘谨不堪。“手伤得重吗?”周晓燕去拉苏敬钢裹着纱布的手,被苏敬钢躲了。“断了几根筋。”苏敬钢淡然地说,“血刺呼啦的,有啥好看?”周晓燕强行拉过苏敬钢的右手:“看看怕啥!多大阵仗我没见过?这点儿血我还能怕?”苏敬钢想,说的也是,周晓燕出名,除了是流氓学校的一枝花,她还是周国大相依为命的亲妹妹。

周六晚上,家家户户都会睡得晚些,穷人家里几乎都没有电视机,晚饭后的娱乐都在户外。夏天将至,天气转暖,四方邻里纷纷出来走动:有去青年公园遛弯儿的,有去浑河边摸鱼的,还有的三三两两蹲坐在胡同口,支个象棋盘子,杠起来就是大半宿。苏敬钢的爸妈遛得比往常时间久,嫌苏敬钢闹眼。苏敬钢等爸妈出了门,才从小屋里出来,扒拉两口剩饭吃。左手握筷子还是不惯,正吃得恼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苏敬钢开门一看,这次真是左娜。

左娜满脸惊恐,哭成了个泪人儿。她身后的家门口,窗户玻璃全碎,院子里遍地都是石头和碎玻璃。这已经是左娜家一个礼拜内第二次被社会小青年们骚扰,多半是那几个吃不到天鹅肉的癞蛤蟆。

“妈的——”苏敬钢咬牙切齿地骂,“逮到非弄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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