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肚丘说,“哎,差不多收了啊。妈的,听不见。”肚丘朝唱歌那帮子去了。周一文凑过去跟白珊说话了。
你们不走你们买单啊,肚丘说。何大土说,来来来,同学见次多不容易啊,你这么急干吗啊,回家急着见老婆啊。陈铁说,耍戏呢,嗬嗬嗬嗬,一块唱呗。肚丘说,这俩东西,福大姐,何大土说,哎,肚丘说,我的妻,何大土说,哦,肚丘说,你把我比做啥子人喽嗬
“……是啊,系里……”周一文对白珊说。
秦放去厕所了。沈超还在吐,春平和马波扶着。呃,呃,哇——他觉得自己都快吐了。他们三个在旁边聊了一会儿。那两个架上沈超去冲头,他就去解手。他再回去,女生已经全走了。屋里像个垃圾堆,人在的时候你感觉不出来。沈超也走了,只剩何大土和陈铁,一人一瓶啤酒,和着卡拉OK的伴奏絮叨。他就走了。
3 秦放
卫曙光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卫曙光说:“是不是你也觉得哥们不如左飚有魄力?没错!左飚敢从一百层楼往下跳,可落到第九十七层就稳稳当当挂防护网上了。我他妈也傻了巴叽从一百层楼往下跳,直接就拍地上了,得拿铲子铲才行。公平?魄力?白日里见了鬼了。这次,哥们算想开了。”
是,是啊,我操是啊,四哥,理解,四哥,我操,行,行,没问题四哥他就那么一边对着耳机打电话一边拆圆珠笔把零件在桌上摆成一条线那幅“道”就挂在他身后的橡木墙板上,走字底还真有点像张悬飘在三百多米高空的黑色防护网。道者,一名头目站在防护网上也。因为跟着这样的头目干,你就觉得有谱。难不成跟对过儿那样的干去?明摆着的,你不愿正视,你清高,你还念着情分,对些人寄予理想,糊弄自个儿。傻逼,把你的生活出售给有道的人,这就是你的道。“傻逼!”秦放说,“你他妈不知道那些意气风发的美丽的女青年们,要不攀上那种权贵,能他妈过上她们想要的那种好日子吗?啊?你知道人作为一个物种,最操蛋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往往上赶着对另一些他们承认其优势的个体表示最卑贱的顺从。你还你妈逼教育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傻逼!”
“好!你丫这书没白念。我得好好学习!”
“学你妈逼!”秦放说。他摁铃叫人进来,结完账零钱也不要了,架起卫曙光就走。卫曙光挣扎着说,去你家接茬喝。他们就打车到了秦放那儿。“这儿还没安上电梯呐?你对生活得有点追求。哟!台阶都看不着,您再绊倒只蟑螂,”他整个人挂在你身上,你能感到他在笑。追求个屁,秦放说。
他们推开门。有人在。亮堂堂的。
她不高兴地看卫曙光,然后转过头看他,笑容在脸上一闪而过。
那么,她是来和好的。他把卫曙光往上提了提。他决定了,不告诉她接私活的事。
“月铮在呐!”卫曙光说,推开他,拎着包,趔趄着往客厅走。月铮缩着身子让道,看他一眼就跟着卫曙光去了。
他走进客厅的时候,看见卫曙光直挺挺地坐着,黑提包贴在脚边,她正抱出几罐啤酒。她端着热好的菜回来,卫曙光就灌了她一杯。接着她去睡了。他吃了口菜,又喝了口酒,听见她又来了,他看着她。她抱着被子和枕头,放椅子上,冲他们笑笑,踢嗒踢嗒地走了,然后卧室门关上,咔,声不大。他压着嗓子说那事千万别让月铮知道啊,卫曙光的头跟着眼珠转过来,他换成正常声音说,睡吧,明儿还上班呢。卫曙光又转回去了,直瞪瞪地看着电视,慢吞吞地吮了口酒。他拍了他一把说,先睡了啊,早点睡。卫曙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