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缩在他的怀里,疲乏地躺着。这么多年来,她只有父亲,可是父亲每天拼命工作,甚至到了半夜还在加班。每天夜里她一个人在大房子里都不敢睡觉,只能缩在被窝里,恐惧地听着外面的声响,任何一丝轻微的响动都会让她紧张兮兮。所以父亲每次回家,她都知道。父亲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房间看她,而她会装睡,之后再蹑手蹑脚地从门缝偷看父亲。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些日子,从门缝里看到父亲憔悴的脸和微驼的背。
她心疼父亲,所以不敢告诉他,她一个人在家其实很害怕。她拼尽全力来伪装坚强,一直都以为自己装得够完美。可是有次半夜她发高烧,缩在被窝里假装睡觉,因为烧得很热,所以没有盖被子。
父亲回来的时候还是像往常一样来看她,可是在给她盖被子时碰到了她的额头,就发现她生病了。他抱她到医院急诊,医生让她输液。医院的输液室只有父亲抱着她坐在那里,空荡荡的。长长的针尖刺进她的血管,她很勇敢,没有掉一滴泪。
可是父亲却在那里默默掉泪。
那时她还安慰父亲,说她不疼。结果父亲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躺在父亲的怀里,看着父亲无助的眼泪,只想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父亲,强大到不会生病。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却万万没想到,那种坚强不过是鸡蛋脆弱的壳,看上去牢固,可是轻轻一碰就碎了。
她无助地抓住凌柏的衣衫,牙齿颤抖地说:“我一定会撑下去。”
凌柏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
她重复着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撑下去。”因为只有撑下去才能找出真相,还自己清白。
为了父亲,她死都要撑下去。
两个人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听他浅浅的呼吸声,仿佛不再惧怕一切。
她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