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知这一天当董灵与小伙计对视一眼之后,登时脸上姹紫嫣红起来,略带几分不甘和懊恼,不安的搓着手自言自语道。“唉,怎么又晚了一步,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你说什么?”我狐疑道。
董灵笑着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接着皱起眉头,一脸忐忑的对我说。“那个…小汝啊,我近来心慌,失眠,潮热,汗出,他们都说我这是患了相思之疾,你替我把个脉,可好?”
我刚想说‘好’,小伙计却一个箭步冲到我前面,不由分说,对准董灵的膻中,肩井,肾俞,环跳,后溪,身柱,以及大椎,共七个穴位并指发力,快狠准,精确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我张口结舌:“…你…干什么?”欺负他…
小伙计不答,只一味抱住我,像是猫儿抱着一尾鱼,护在心口,转过头去对着哀嚎的董灵说。“不才刚好跟着小汝学了几天医术,想来阁下刚才所说的必定是传说中的阴阳失调,我已在你身上几处至阳之穴疏导,想必阁下不日将可痊愈。另外附送小汝独家配置的相思无用汤,带回去日日煎饮,还可固本培元。”
我对他这几日看医书的成果十分满意。
董灵却像受了严重的打击,落寞的耷拉着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东西,双手奉到我跟前,诚恳地说。“本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去,现在看来,就算没有煜琛兄,你也是不愿与我将就的。”
我伸手接过一看,是一枚鸳鸯同心扣。
甜水乡历来有个传统,每年的观音娘娘诞辰,万佛寺都会举行祭祀大典。善男信女为了对应那句‘在天愿为比翼鸟’,会将心愿纸系在纸鸢上,一起放飞,以求天佑姻缘。
据董灵所言,那一日,薛煜琛将会陪着知县大人的独生女白雅问白小姐去万佛寺,所以他才到我这里来冒昧一试。
我心里一酸,觉得眼下就是一个路人都能判断出我和薛煜琛正处在貌合神离的阶段,才会对我说什么何苦单恋一枝花,劝我回头是岸…
谢过了董灵,将他送出门时,他似乎还有些话要说,欲言又止的,但看到我身后的小伙计,立刻变得像见了猫的老鼠,悻悻的接过我开的独门解药‘相思无用汤’,惆怅地走了。
相思相思,遇上错的人,再多相思,亦是无用。只是不知道我心中那人,可曾是对的人?
小伙计见我发呆,将鸳鸯同心扣放到我跟前,追问道:“那你去不去?”
我想了想,大掌一拍桌子。“去!干嘛不去!”
薛煜琛与别的女人去,我为何不能与别的男人去?
而且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本人不共戴天的仇人白雅问。
白小姐五岁能吟诗,十岁可谱曲。是树上莺鹂,是林间美雀。她本与我没什么交集,然只要是我相中的,喜欢的,三天两头就被她截胡,令我时时如鲠在喉。
比如说我要是逛街相中一条裙子,又苦于囊中羞涩,犹豫不决,等到第二天再去买,这条裙子断是已经被送到了白府;我若是去听戏,夸赞谁唱得好,隔两天便听说那个角儿被请去白府。
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二三的发生。
数日前我无意间发现一面铜镜,雕花鬼斧神工,店主却执意不肯让一分一厘。我站在铺子前,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最后店主从我手里抢回去,一语点破其中玄机。“燕姑娘,可曾看到你身后三米远躲在米铺里的那个人了吗?那是白府的家丁,专门负责盯梢你的。你若是看上什么,隔天必定被送到白府。所以说我这镜子,你若是不买它就得跟着姓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