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不担虚名
小说是什么?巴尔扎克说过小说是一个民族的心灵秘史,虽然并非一定要奉为金科玉律,然而却是绝对的经典论述或喻世明言。
我想说的是:小说不是化妆品,也不是法国香水,小说应该是滋润人们心田的心灵鸡汤,强壮机体的驱腐生肌散。当然还可以是愉悦身心健康的开心果,抑或是成为跋涉在精神沙漠中人的农夫山泉。好的小说应该对社会和人生有所启迪引领与批判触动,特别是对那些社会的病态和人性的缺失,小说家的笔虽然不是法官的法锤,不拥有执法权,但应该是道德天平的推手,可以在自己的作品中对人物进行道德评判和心灵感化。
至于所谓纯文学和俗文学的提法和分野,从概念的内涵外延及质的规定上来理解,不仅是非常不严密和有欠科学性,也很难于在实际操作中去具体衡量认定。如果一定要用这把尺子去衡量,你说红楼梦是纯文学还是俗文学?这部堪称中华文学经典的名著,学者专家可以钻进去研究几十年,甚至还分成学派来打笔墨官司。具有初中文化,甚至乡间完小文化粗通文字的土秀才一目十行的去看,也能粗解其中味。还有建国以后赵树理等著名作家的名作《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等许多受众甚广的作品,也无法用纯文学还是俗文学的尺子去一一量体裁衣封冠。
有时候,俗到极致便是雅。
曾记得纯文学的提法在文坛上的立足,大约始于上世纪改革开放发刃时期的八十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的波峰浪涌,大浪淘沙,经过三十年岁月风雨洗礼的文坛万花筒依然故我,所谓的纯文学这个“宠儿”并没有成为文坛的“王储”而独领风骚,在骂声中成长的所谓“俗文学”这个淘气包仍然欢蹦乱跳,无处不在。
现实的景况依然是文学圈子内奖誉甚高的作品广大受众并不买帐,创造了发行奇迹的畅销读物文学圈儿内又不宵一顾。
这当然是文学的尴尬!
这样的尴尬恐怕还将持续到若干年以后了。因为以我们华夏望族的人口之众,文化层次的差别之大和审美需求的“鸿沟”之深,百把十年内恐怕难以押韵合辙的。
这都无妨,也很正常。你尽可以唱你的“阳春白雪”,他还可以吼他的“下里巴人”。各有各的乐趣,各有各的繁衍之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么!问题就在于看谁活过谁来了。这个世界最普遍而经常性的竞争就是生存能力的竞争。
广而言之,我们每个人都在这生存竞争的大氛围中生活着。少年气盛之时,首先爱好涉足的就是纯文学,什么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文艺评论、小说等涂鸦过许多。后来不慎涉足官场,又写过许多鹦鹉学舌般的文字,工作上有了失误连检查也写过。似乎上辈子就投在了孔老夫子门下,他老人家只用子曰就可以了,而我们干什么都离不开一个字:写!其中甜酸苦辣自不待言。
就这么写了多少年与时俱逝的文字,同时也干了二十多年竭诚尽力装点官场门面的工作,突然在仕途中发现有许多比我还差很多的官场中人,不知怎么官就越当越大了。而我们呢,无论怎样干官也当不大了。
我觉得自己就是个非常平庸的青苹果,而还有那么多的青出于蓝而很快深于蓝了。既然不能深于蓝,恋栈何益之有?于是就赶上了一个非常体面而又非常正常的机会,李太白又在耳边哼唱了一句:“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去也!
商海泛舟,有苦也有甜,但是绝对与弄笔写文章是两回事。写文章你一个人在那里就可以编,而商战奇谋波诡云谲,对方也在那里编。你编好了挣几个钱,编错了,人家就挣了你的钱。生意场上无父子么!
挣钱的好事虽然不嫌其多,但是很繁很累也很烦。不期然中,十年前想写长篇小说的那波冲动复又来潮。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扪心自问:人家曹雪芹连什么作家协会会员也不是,也没当过什么主席、副主席等等,楞是写了一部《红楼梦》,不仅名冠华夏神州,让老外们也看得眼红眼绿眼蓝。当代文学巨匠陈忠实也说过,到了五十岁还写不出一部死后能当枕头的书来,这一辈子就白活了。这话真是黄钟大吕般的文学宣言,壮士断腕一样的誓词,也是作家在进行自我拷问和审度的自省之言。既然我们挂上了中国作家的头衔,就不能枉担了虚名。
如此许多从古自今榜样楷模的激励和鞭策,让我一不小心又跳进了泡制长篇小说的泥淖。短篇、中篇及小小说都写过,心血来潮亢奋起来可以一气呵成,然而经营长篇却像是红军在徒步二万五千里长征,走雪山过草地的时候并不知道延安的准确位置,能否赶上开国大典更是没有把握。
就在这部长篇书稿写作过半,陷入痛苦挣扎进退维谷的时候,我便将打印出来的半部书稿拿给同道文兄著名诗人画家王俭庭先生去看。
看长篇稿子是需要时间的,放下书稿我就又忙生意上的事情去了。突然在一天深夜接到了俭庭兄的电话,电话里还能听到他拍案击节的声音:“老弟,半部长篇稿我看了,不错,不错!人物鲜活,故事情节都好,顿觉眼前一亮。抓紧时间写完,只要有俊女,不愁找不到婆家。”
同道朋友们的鼓励难免有过奖之词,但却起到了振作士气的强心针作用,我于是重整旗鼓,再续苦战。
朋友们的鼓励归鼓励,并不能捉刀代笔替你去写。你依然还得在雪山草地中艰难跋涉,伏案勤耕,直到在稿纸上划上了最后一个标点符号。
所幸的是我遇上了一个雄才大略而又深谋远虑的资深编审刘英武。我们素昧平生,只是在网络邮箱中互道留言,和电话中暂短沟通。之后就全是书稿内容的调整修改沟通交流和磋商。刘英武先生精于书道,对图书市场洞察秋毫。与他的交往使我洞开了一扇创作迷途中的天窗,明白了许多写什么怎样写和为谁去写的个中道理。
这部小说只是我创作计划中长篇小说《红尘》三部曲中的第一部,之后的两部当然还有一段很长的雪山草地要走。有作家出版社各位领导和编辑朋友们的关怀帮助,再有市场读者理解支持与厚爱,作者更将奋当以慨,报知音于万一。
作者
2009年12月20日
于石家庄井陉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