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说自己260岁了。不,今年过生日就是263岁了。和平时期岁数长得慢。
《人生不怕从头再来》是我的第三本自传。
距离1995年第二本自传到现在,相隔已经整整20年了。20年的时间在我身上发生了多少事情?经历了多少危机?拥抱过多少辉煌?燃烧了多少分分秒秒再不复返的生命?
出道时,我孤身一人闯北京,一夜之间名扬天下,雄霸中国影坛,开启了“刘晓庆时代”。
后来同代演员们纷纷出国,我感叹“无敌最寂寞”。与我显赫的声名相反,我贫穷到没有“拜客衫”,却有无数花边新闻缠身:离婚啦,和记者吵架啦,打观众啦,卖奖杯啦……一切都在电影明星的头衔下成几何级数膨胀,我干脆宣布息影,下海从商,翻云覆雨,搅得惊涛骇浪,风头无两,被誉为“第一老板”。
一段时间,我的外号叫“大猫”,就是扑克牌里的大王;一段时间,我被称为“大腕的摇篮”;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国电影被称为我的时代。
再后来,我锒铛入狱,公司被查封,财产被没收,房产被拍卖,我们一家都被抓进了天下坏蛋听到名字就肝颤的“秦城”看守所。
这就是轰动海内外的“刘晓庆秦城事件”。
我被捕前夕,有报纸用头条大版写标题——“一幢大厦的坍塌”。
我用高墙里的422天反省人生,想到当初在我的第一本自传《我的路》中,我写下“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单身的名女人,难乎其难”的句子。
书出版后,这几句话在街头巷尾广为流传,成了名言。
现在看来,那时的承受力太低了。虽然我声称卢梭的《忏悔录》都不如《我的路》那么坦白,但我受到的挫折连浪花都谈不上,简直就是细微的涟漪,便发出小女人的哀叹,竟然还写出一本书,在里面使劲地叫唤“难”。
甚至还说,写完《我的路》,辩解清楚一切,就去“自杀”。
当时遭遇的跟后来经受的怎么可以相比?
盘点我的人生,得到了太多,失去的也太多。但如今我已能笑谈往事。
不叫痛,并不等于不痛。或许是痛到极致,反而不觉得痛了。
我失去的是有价的和有限的,获得的是无价的和无限的。从内心深处,我感谢经历的这一切。
人生不怕从头再来。咸鱼翻身,浴火重生,我已蜕变成大女人——伟大的女人。
伟大的女人,是水一样的女人。
你在高处,我便退去,让你独自闪耀光芒;但如果你在低谷,我便涌来,温柔地围绕你,拥抱你,给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