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方南心道:“说到正事了。”脸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卢百川道:“听说你正在筹备开一家舞厅,门面已经装潢完工,择日即将开业。我派人去看过了,地址选得不错,装潢也大气,看得出你是费了一番心血。年轻人,你很有眼光,这一步,你走在我们前面了。”
虞方南听着他的赞许,心中却忐忑不安,直觉告诉他,一种危机正在逼近。
卢百川接着道:“看到晚辈这么有出息,我们做长辈的也觉得欣慰,总想帮帮你们才好。”他略一沉吟,道,“这样吧,上海的酒业市场基本由大恒公司垄断,你经营舞厅,少不了大量美酒供应,今后你舞厅所有的酒都由大恒公司负责提供,包管叫你省心省力,闭着眼都能赚钱。”
虞方南不置可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卢百川眼角一扫,手下人将一张合同放在虞方南面前,上面已经盖上了大恒公司的红章。
卢百川用手指敲了敲沙发扶手,道:“我做生意喜欢痛快一点儿,你把合同签了,咱们接着喝酒。”
虞方南将合同轻轻推开半尺,道:“卢老板,大恒公司是上海酒业的龙头老大,我当然很想与您合作。不过……您的价钱比市场贵了四成还多,眼下赚钱不容易,您也该替晚辈想想,这个价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卢百川道:“是吗?我看价钱很公道!眼下赚钱的确不容易,所以才要相互照应,让大家都能分一口饭吃,对不对?”
虞方南道:“可是您开出的价钱,几乎要分走舞厅盈利的一大半,您的胃口……未免大了些吧。”
卢百川的脸色沉了下来,道:“年轻人,在老人家面前,说话要注意一点儿。”
虞方南道:“我只想请您体谅晚辈的难处,给我留条路走。”
卢百川哼了一声,道:“看来你是不想给老朽这个面子了?”
虞方南道:“不敢,只要您把售价降下四成,我马上在合同上签字。”
卢百川冷冷一笑,抓起手杖,道:“今夜月色不错,走,跟我赏赏月去。”
虞方南心中疑惑,外面天色阴沉,根本没有月亮,哪有月色可赏?他不知卢百川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站起身走到屋外。
两人走到包间的阳台上,凭栏望去,只见院里停着一辆汽车,四五个黑衣汉子守在汽车外边。卢百川用手杖敲了敲阳台的栏杆,黑衣汉子打开手电筒,从汽车中拽出两个人,一男一女,双臂被反绑在背后,嘴里塞着破布。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只见那男人满脸血污,处于半昏厥状态,站立不稳,被人按在汽车前盖上。女人似乎没有受伤,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虞方南心中一紧,认出男人是王金戈,女人是林白露。他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搞到一起去了,又怎么落到卢百川的手里。
卢百川的目光淡淡地从虞方南身上扫过,道:“这两个小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要绑票犬子卢少石,讹诈黄金三百多两,硬说是大恒公司欠他们的血债。嘿,若叫他们得了手,卢某恐怕没脸再在江湖上混了。虞贤侄,帮里的规矩你知道,我把他们扔进黄浦江里种荷花(溺毙),并不过分吧。”
虞方南心念急转,卢百川既然把他们拉出来给自己看,一定已知道自己与他们的关系,这么做无非是一种要挟,如果自己不妥协,卢百川真会杀了他们,这种人说得出、做得到,杀个把人根本不放在心上。虞方南想通了这一节,当即走回屋中,在合同上签了字,双手递到卢百川面前。
卢百川接过合同,脸上不阴不阳,道:“这回怎么这样痛快?”
虞方南道:“外边那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小兄弟,一个是我干妹妹,小孩子不懂事,冒犯了卢公子,改天我登门谢罪。这次请您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条活路。”
卢百川摇头道:“他们竟敢犯到老朽头上,就凭这一条,杀他们十次都够了。你叫我放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虞方南道:“您是帮中老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有什么吩咐,尽可冲我说,晚辈自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