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双双最怕去谷穗街的茶社了,因为那地方几乎成了她的相亲窝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隔三差五的,总有好心人约她打扮整齐了去见各种各样的未婚男士。
一来二去的,下到茶社的迎宾小姐,上到茶社的老板都与她非常熟。上个月,这茶社的老板还把自己老家的一位大侄儿介绍给何双双。
在婚姻大事令她绝望的时候,何双双也动过见茶社老板那位大侄儿的念头。可惜,过了几日茶社老板便很遗憾地告知她,他的大侄儿有主了。
何双双起先是恼羞的,到后来,也顾不得了。结婚就像是老师留给她的家庭作业一样,虽然知道这是有好处的事情,却依旧架不住她心里的厌恶。然而,这偏偏又是她必须要完成的。
昨日,何双双的闺蜜又给何双双介绍了一位门当户对的男士。听上去各种条件都过得去,可一听又是在那家老茶社里见面,何双双便厌恶了,连连哀求闺蜜能换个地方吗?她的闺蜜一听就怒了,“那地方离你家最近,消费也不高,怎么,难道你还想去五星级的欣雨?!千万别,一顿饭下来得花上千块呢。留个爱财的名声多不好啊!”
万般无奈之下,何双双还是打扮整齐,以最好的面貌来了。进了门,她笑盈盈地跟老板、老板娘、扫地的大婶通通打了招呼之后,自发地去了自己最熟悉的包间。何双双刚刚坐定,就听到隔壁包间里有女士在哭求,那声音听上去真的是哀婉凄苦,要多悲凉就有多悲凉。
“求求你,放过我吧!”
周彦看着跪在那里,就连哭都哭得如此可人的华梅,心里是又酸又涩。瞧华梅这话说的,她把自己当成地主恶霸了,而且还是那种强抢民女的地主恶霸。
“我知道,我家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很没良心,可是我努力了。我想过,跟谁过不是过,你知道的,这三年我一直都很努力……”
斜阳透过包厢的窗户照在了华梅那张本该很美的脸上,但是周彦偏偏看出了狰狞。没错,是的,华梅此刻孤注一掷,已然是豁出去的姿态了。周彦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劝。
“华梅,你别这样。你先起来,咱们坐下好好说。啊……你先起来。”周彦站起来去拉华梅,却没有想到看上去如此纤细的一个人,一旦倔起来,任谁都拉不起来。
华梅挣脱了几下,甩起周彦的手来就像甩垃圾一般,看样子是碰都不愿意碰一下周彦了。
“你答应了,我就起来。”
这姑娘,当初的朴实劲儿哪儿去了?这算是什么?胁迫?认定他是个老实人,必须吃她这一套?一向性格温和对华梅百依百顺的周彦,声调里都带了一丝怒气,“你先起来!”
小包厢里本来安静柔和的气氛,因为这一声,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华梅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周彦,抽泣声戛然而止。华梅站了起来,坐到了离周彦最远的那个位置上。
周彦烦躁地拿起了香烟就想吸,但又习惯性地看了看华梅。她向来不喜欢烟味,周彦也就养成了不在她面前吸烟的习惯。
茶室里响起了关打火机时清脆的咔嗒声,周彦呼出了一口烟,看着坐在那边的华梅。现在的华梅跟四年前的华梅很不同,四年前的华梅就像是一块纯洁的璞玉。她跟几个女同学勤工俭学,在超市里推销酸奶,而去超市买东西的周彦对她几乎就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