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庆坐到半夜十一点才离开了何家,和石林说起周彦的时候,她的介绍是这样的。周彦来自山西乡下,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本市创业。他家里父亲去世,母亲离异,只有一个姐姐。周彦在本市有一套住房,有一辆二十来万的车子,他自己有个建材市场,那边没有贷款。岁数是小了双双两岁,可是,对方并不是个挑剔人。最重要的是,那人很朴实、诚恳,是个拿到哪里都不跌价的好青年。
石林听了自然很满意,可也担心人家不接受自己的女儿,毕竟女儿比人家大了两岁,还没工作。
小庆听了倒觉得无所谓。在她看来,周彦在本市无根无基,虽说经济条件是好了些,可是咱双双,那是研究生,人长得也好看,家里都是干部子弟。她小庆的妹妹,绝对是配得起他的。
石林听了外甥女的解释,越想越是这个道理,慢慢地便与外甥女坐在床边计划起来。语调那是越来越高,笑声一路从卧室传到了客厅,听得何副主任不停地叹息……
他对老婆的态度一向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听组织的话,跟媳妇走。偶尔消极怠工,也是因为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不应该跟女人一般见识而已。
年后,在南方与姐姐、姐夫过完年的周彦回到了北拓。今年的气象不错,初三的时候他的姐夫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告诉他,他要做舅舅了。周彦很高兴,他的姐姐终于苦尽甘来了。
父亲的离去带给他们的伤害,慢慢地在这个新生命的到来之际得到了平复。姐姐开始为他的婚事操心,她说了几条,周彦深以为然。找老婆,第一,明理;第二,善良;第三,懂事。至于其他的,真没什么要求。
周彦并不想结婚。一来,四年的感情,说丢就能丢掉,那是不可能的。他总得要恢复一段时间吧?二来嘛,他对婚姻已经丧失了信心。他搞不懂人为什么要结婚,难道就是为了生个娃?
春节刚过,酒吧街还属淡季,小庆的日子简直是水深火热。她的大姨石林几乎是一天八个电话来询问她,而她大姨在打这些电话的时候根本不考虑她是不是在休息,是不是很忙。年后刚过,石林带着机关里的一些同事来照顾外甥女的生意,那人情送得亮亮提起老太太就头疼。就这样,周彦前脚到北拓,后脚亮亮的电话就打来了。
“兄弟,就当帮大哥一个忙。你去一下,应付应付,应付完了就想办法推。你嫂子都要逼死我了!”亮亮的语气、姿态都摆到了最低,语气发颤得实在令人同情。
周彦愣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了。
见面这天上午九点,何双双正在跟自己的母亲吵架,“我不结婚我对不起谁了?对不起社会?对不起人民?还是对不起外部环境?”
石林愕然,“什么外部环境?”
何双双的语气更加恶劣,“除了我以外,那都是外部环境!我不能为了取悦外部环境而结婚,不能为了你们所谓的社会和谐而结婚,你也不能因为我不结婚就给我扣上破坏和谐的帽子!”
“我没说!”石林怒了。
“你就是这个意思!”
何副主任提着油条豆浆进屋,态度冷静,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切咸菜,摊鸡蛋,热豆浆。待他做好了这一切,才敲敲厨房的木门,语气平淡地说:“吃完再吵,早饭很重要。”
那对母女并不理会他,只是怒视,何副主任也无所谓地回到了餐桌,夹起一个荷包蛋。那对母女终于吵完了,一起进了餐厅,依旧怒目而视。何副主任抬起头,问自己的媳妇:“谁赢了?”石林指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