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不成啊,这楼上楼下的,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姜凯芳接过杯子,笑嘻嘻地解释。
“哟,这可真稀奇,你这一辈子都没跟我商量过事儿。咋啦?有难处了?”石林坐到离她比较远的地方,她害怕姜凯芳看出自己哭过。
姜凯芳抿了一口茶杯里的水,抬起脸,“是有事,毛毛要结婚了!”
石林愣了一下,“什么?毛毛?毛毛要结婚了?”
姜凯芳家的毛毛比自己女儿还小三岁呢,她急什么急!小鼻子小眼的,她也能嫁出去?石林顿时气极了,觉得姜凯芳来这是炫耀的。一下子,年轻时候的种种恩怨再次被她想了起来。
“可不,昨天人家亲家母还送了彩礼过来。”
“那不是好事吗?给了几百万啊?”
“可别提了,提起这事儿来,我就一肚子火!”姜凯芳的眼睛红得吓人。
这下子,石林有兴趣了,“给了多少?男方在哪里上班?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姜凯芳放下了杯子,心里有些作难。女婿家条件其实并不好。亲家两口子也是早年就下岗了,后来做些小买卖供儿子念书。最开始姜凯芳也不愿意女儿嫁给他,可也不愿女儿把她当成仇敌,说她是嫌贫爱富的阶级敌人。
“石林啊,快别提了。我家毛毛都要气死我了……”姜凯芳犹豫了一下,开始大吐苦水。什么女婿家三代都住在一栋屋子里了,亲家昨天送彩礼就给了两万块钱了,毛毛还跟她吵架,说她嫌彩礼少,还说她是在卖女儿……
石林也生气了,这世上就没有比她更了解姜凯芳为人的了。她就是好面子虚荣点,可是嫌贫爱富?要真是嫌贫爱富,当年她会嫁给工人身份的毛毛爸爸?!
姜凯芳越说越委屈,开始小声地哭泣。石林站起来反锁了办公室的门,陪着姜凯芳一起流泪。
“我把她放在手里,含着都怕化了。她倒好,一进门就要伺候人家老中青三代,还无怨无悔的!我那个女婿吧,自身条件倒是不错,可是,我觉得我家毛毛争不过那孩子,毛毛特傻!我跟她爸爸商量了一下,甭管多大的面积,也要给她买套房子。房子大小不拘,毛毛就是不能进他家的门,去了肯定过不好!”
“女人嫁人,哪里是嫁一个人啊,是嫁一家子!”
“这不,我跟老邓看上了一套二手房,钱也交了,他们小两口也挺满意的。可我没想到,人家这是赖上我了,昨晚你没看到呢!一顿哭穷,亲家就给了两万,这都什么年月了,两万能买个啥?这不,我还得贴!”
石林不停地递着卫生纸,唏嘘自己,也感叹姜凯芳的不容易。可是,不容易人家也嫁了,自己家双双啊,她想贴都没地方贴呢。老姐妹哭了一会儿,还是收住了眼泪,坐在一起商量起毛毛的嫁妆。
“好首饰总得给毛毛买一套吧?这房子还没装修呢,哪个女人结婚,能没套首饰?我们工作了一辈子,刚买套房,现在也就只剩下七八万了。”
石林应道:“没事,我还有点儿钱,双双现在也用不到。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哎呀,我不是来借钱的。我这不是刚给毛毛买了房子吗?现在想买套家具,约你一起上街啊!”
石林失笑。买家具啊,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啊!那个小周,不就是管着卖家具的装饰城吗?
周彦放下电话,有些纳闷。无论是家里的电话,还是何双双的手机,都没人接。他帮她叫了外卖,却没人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