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卫听见王少红的哭喊声,一溜小跑来到草地,把王少红的脚从“闪闪窖”里拽出来。
王少红的脚上沾满了屎尿,臭得王少卫捂住嘴,不敢吸气。
王少红崴了脚,疼得没法走路,王少卫赶紧往家跑,去叫她娘“大磨扇”。
这一次,“大磨扇”直接把王少红背到了我家。
我父亲正坐在廊檐坎上( 屋檐下的台地 )拾掇镟栽子用的大铲。
栽子,是从大树上镟下来的较大的树枝,通常把它放在打麦场的涝池里浸泡一段时间,等它长出根须,就可当树苗栽种。时下正是初春,生产队派我父亲到马脊梁后面的林棵里镟栽子,准备在庄子上的自流渠两旁植树绿化。
“老贡布,看看你家世文干的好事。”“大磨扇”将少红放到廊檐坎上,一手卡着腰,一手指着我父亲大叫。
王少红坐在廊檐坎上杀猪似的嚎着。
我父亲一看,心里明白了。他“哐”地一声,将手中的大铲一扔,一脚把我踹倒在院子里。
没过几天,庄子里搞批斗会,王少红的叔叔王世红指挥一伙民兵把我父亲摁在打麦场上,瓷瓷实实刨了一顿。我父亲回来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看见后吓坏了,站在院子里,不敢出声。
第二天一早,我父亲又去马脊梁后面的林棵里镟栽子,我悄悄跟在后面想帮帮他。
“你不去上学,跟着做啥?”我父亲发现后,怒斥道。
我站着不动,等父亲迈开步,又跟在后头。
“滚,你这活要命的周周儿子。”我父亲忽然转过身,用一丈来长的大铲指着我怒吼。
周周,即蜘蛛,据说小蜘蛛出生后,往往要吃掉生它的大蜘蛛。
我父亲将我跟周周儿子作比,是因为我闯了祸连累了他。显然我父亲被气过了头。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一时也来了气,愤然扭头上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