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星期天,我提着竹篮子到银川河滩给家里养的猪捡野菜。
河滩边的野地上,长满了苦苦菜、驴耳朵( 车前草 )、黄花郎( 蒲公英 )、灰条,这些都是猪爱吃的野菜。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我就捡了满满一竹篮。
我正要提着篮子准备回家,却见王少红和他妹妹王少卫,顺着庄子背后的盘盘路朝这边跑来。
“世文,一块去凫水吧。”王少红一见我就喊。
“不啦,我还回家做活呢。”我有意推脱。
“天这么热,做啥活呢,走,凫水去。”王少红拉起我,不容分说,就往河边跑。
到了河边,我们脱了衣服,一道下河凫水。
这些天天旱,河水很浅,根本凫不起来,三个人在水里扑腾了一阵子,觉得没意思,又爬上岸,在河滩边的小水洼里捉起蛤蟆骨朵( 蝌蚪 )。
就在这时,我发现一只虻噆( 虻子 )飞过来,在三个人头顶盘旋了一阵,然后“倏”地落在王少卫屁股上。
出于好心,我悄悄猫过去,对准王少卫屁股上的虻噆,“啪”地一声,拍了下去。
王少卫以为我故意沾她便宜,大哭了起来。
“咋了,咋了?”王少红扔下手中的蛤蟆骨朵奔过来。
“哥,世文打我屁股。”王少卫边哭边说。
“你,你敢耍流氓。”王少红指着我骂道。
“没……我没有。”我话还没说完,王少红就向我扑来。
“我没有,是虻……虻噆。”我一边躲,一边一个劲地解释。
“还抵赖。”王少红哪里肯听,一把将我掀了个仰面朝天,骑在我的胸口上,死死捏住我的腮帮子。
我被压得说不出话来,张大嘴巴不住地喘气。王少红顺手从旁边的水洼里捞了一只蛤蟆骨朵,塞进我的嘴里。
我接不上气,“咕噔”一下,把蛤蟆骨朵咽进了肚里。
王少红这才撒手。
我赶紧翻起身趴在地上,挣了好半天,才把蛤蟆骨朵吐出来。
王少红和王少卫回到家里,将我拍王少卫屁股的事给他娘“大磨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这娃越发胆大起来,敢摸少卫的屁股,真不要皮脸。”“大磨扇”一听,立马到我家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了一番,最后还说:“这娃可不得了了,他今儿个摸了我家少卫的屁股,明儿个要是真格动了少卫,我可咋活人呀。”
我在大门口偷听了一会,就赶紧离开,躲到我家背后马脊梁那边的林棵里,直到半夜,我父亲才把我找回去。
这年秋季刚开学,公社召开批斗大会,我父亲和几个黑五类分子被押到学校的操场上,王少红的叔叔——大队书记王世红拿着红柳条子,把我父亲打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