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高大、身材很好的终点人，大概有一百岁吧，”我说，“他的脖子上有一处豹子文身。爆炸发生之前，他一直在商场里跟踪她。”

“他们交谈了多长时间？”他问。

“几秒钟吧。”我不禁咽了下口水，“有那么多地方可以选，但爆炸就发生在商场里，”我说，“里面还有许多孩子呢。”

参谋长说：“他是想证明，即使关闭了青春胜地，我们也没有能力阻止他。”

所以，这并不是劳伦的错，而是我的。老头子选择了我打算去的商场作为目标，炸飞了我监护人租用过的身体——一个我认识的起点人——就为了向我证明，他还是有能力伤害我的。这些人会受伤，包括里斯的死，全都是我的错。

我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司机把车停好。到达目的地了。我一动不动。

“你没必要进去。”劳伦说。

“我必须去，这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说，“我们三个之中，最了解他的人就是我了。这个地方可能会有线索，也许我们能找到某些东西，最终与他告诉过我的事情联系起来。你们不能复制任何资料带走，肯定会需要我来搜查的。”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进去，但我不得不去。我走下车，看着三十七号收容机构。眼前大片灰白的墙壁让我的心情无比沉重。这群建筑看起来就像监狱一样，实际上，这里的确是监狱，一座装着厚重铁门和安保系统的监狱。四面围墙仿佛在嘲笑我、挑战我居然有胆子回来。难道我是个傻子吗，居然愿意回到这里？上一次在这里的时候，我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劳伦站在我身边。她面带微笑，眼角带着些许皱纹。

司机留在车里，我们三个人向大门走去。我很安全，不是吗？我们手头上所拥有的权力和资金，远远胜过在这里上班的那些可怕的人，也远远胜过那个卑鄙的保安部负责人、我曾经的狱警—贝蒂。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的手会抖得如此厉害呢？

劳伦注意到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肩膀。

“别担心，你不会见到她的。我们只需要和这里的负责人交涉。”

我点了点头。贝蒂经常出现在我的回忆里，但我们并没有机会和她在这里碰面，这种感觉真奇怪。她说不定就在哪个禁闭室的地牢里，折磨某个可怜的起点人呢。

门一边滑开，一边发出摩擦声，我情不自禁咬紧牙关。低下头，我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了。

很快，我们来到负责人的办公室里，等待他的大驾光临。参谋长和劳伦坐在破旧的皮沙发上。我坐立不安，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这里一点颜色也没有。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壁画，描绘的是皇家狩猎的情景，其中一个猎人手里骄傲地举着一只死去的狐狸。这幅画挂在这里真是应景，我想。

办公桌上，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是一把短剑形拆信刀，手柄做成蛇的形状，眼睛镶着祖母绿。在它旁边，空中显示屏上，之前的瀑布和野生动物的保护屏已经被换掉了，如今，上面显示的是狩猎游戏的一张截图，那是第一款以猎杀无监护人的起点人为乐的游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的地方，但这张图的出现还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我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真的很讨厌回到这个地方。我只想尽快找到答案，然后迅速离开这里。我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地址或一个联系号码，哪怕只是一个银行账户也行。总之是一个能找到老头子的确切途径。

“考利，你不想坐下来吗？”劳伦问我。

门打开了，我紧张起来。进来的并不是负责人，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贝蒂本人。

“考利，”贝蒂刺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她向我伸出粗糙的手掌。她脸上的痣看起来好像更大了。我用双臂挡在胸前。如果眼睛里的憎恨可以点燃火陷，她早就被烧成灰烬了。

参谋长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我们要见的是机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