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一盼望“五一”长假,就像足球场上筋疲力尽、气喘吁吁的队员,盼望中场休息的哨声。两个多月了,他没有双休日,甚至忽视了陈瓒与拉链的存在,每天只活在他无尽无休的事情里。
他没完没了地与合众营业部老总们周旋,没完没了地向章中道没事找事请示汇报;时而又偷偷溜到东大证券,培训经纪人、谈客户、开会。他一会是王总,一会是方总,已经快搞不清自己的贵姓了。每天临睡前,总担心明天勾当就会败露。
可长假真来了,他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感到焦躁。他无法倒头大睡,长睡不醒,反而像聪明的一休,每天六点半,准时醒来,摸着脑袋,愣坐在床上,感受着自己久卸不去的疲惫。
“你精神太紧张了!”晚上,陈瓒用力为他舒展着脑门。
“新招了6个人,已经全出业绩了。从2月9号到今天,累计开户148个,客户总资产—2460……”方唯一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努力记着。
“快疯了,早点睡吧!”陈瓒起身关灯,走出房去。
“别关灯,我看会儿《公司法》。”方唯一向她喊着,陈瓒没有理他。
长假过后,方唯一向章总去问早安。这是他新近两月添的毛病,每天如不早请示,必要晚汇报。他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给了马洪波。
“马总,过节好啊!”方唯一觉着自己在唱戏。
“反了!反了!我应该给领导先问安啦,让领导抢先了,该死!”马洪波虚伪起来当仁不让。
“刚从章总屋出来。他说"五一"节去你那儿了,还说……”方唯一有意停顿下来。
“领导,快说吔,章总还说什么了?”马总这回急迫而真诚地问。
“你先告诉我,章中道说我什么了,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方唯一将了他一军。
“章总说,他降服野马最有一套,公司里还有比方唯一更野的吗?说你对他是八个字—惟命是从,恭敬周到。方总,我可全说了,该您告诉我了。”马洪波催促着。
“章总说,你是吃浆糊长大的……”方唯一又故意停了下来。
“不要嫖我,快说吔!什么意思嘛?”马洪波真急了。
“太粘!24小时不离左右,连过夫妻生活,你都快站边上了。”
“他妈的,章中道……”马总嘿嘿地,被气乐了。
方唯一乐不可支地挂上电话,拿起手机,“喂,冬青,什么事?”方唯一问。
“方总,秦重阳,就是那高个子,去通达证券拉客户,让人家保安给扣了!说让东大证券张总亲自去接人,还要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去他们那儿拉客户。”王冬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你现在在哪儿?秦重阳是以东大证券的名义拉客户吗?”方唯一压低声音问道。
“是的,我在东大营业部,刚才张总过来说的,挺生气的!让我立刻找您想办法,他说他不管。后来秦重阳也来了电话,说通达保安踹他,把他关在仓库里,不许出去。”
“你知道通达老总电话吗?”方唯一低声问。
“知道,刚才张总告诉我了,通达老总姓翟,电话是……”
方唯一迅速跑出写字楼,钻进了马路对面的工商银行,拨通了电话:“是翟总吗?我是东大证券,刚才我们经纪人去贵部,给您添麻烦了,请放他回来吧!以后保证不再冒犯。”
“不行!你们到我这儿拉客户,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必须叫你们老总接人,并且要写保证书!”电话里传来翟总强硬的声音。
“姓翟的,你现在是非法拘禁!第一,我的人违法了,你可以报警,我愿去公安局接人;第二,你要真牛逼,现在就弄死他,我这就去你那收尸。前两条你要不愿做,就在一个小时内,让我见到人,否则我让你丫后悔!”方唯一挂断电话,这才看到,银行里几个大妈惊恐地看着他。
“方总,秦重阳回来了,特别感激您,他想认您当大哥。”冬青电话里笑着说。
方唯一看看表,正好过去35分钟,悬着的心也随之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