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论样子,他干干净净的,经得起细看;论气质,他从容淡然,斯斯文文。
我一时晃神,心里反反复复念叨着一句俗话——一见杨过误终身。原来,就是这么回事。
我盯着他,一眨不眨,他的黑眼珠却盯向另一处,显然未曾在我身上停留。
我头皮一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落在白粉墙上我辛苦画下的受力分析图上!
我立刻埋下头,将考卷翻得哗啦哗啦直响,余光一偏,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那满是狡黠的明眸一转,直抓住我的视线,逼近我的贼眉鼠眼。
我清咳了两声,收回窥视,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
凯丝一早便交卷了,留下我孤家寡人等着收卷时蹭别人两眼。没想到这力学老师猴精猴精的,特意到座位上一个个收,路过我时,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三号,一定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啊!”
我点头哈腰,特狗腿地连声说:“是,是,老师的教诲铭记于心。”心里想的却是:你一前往美帝国的卖国贼,没权力使唤我这良民!
出了教室,却一头撞见刚刚帮忙关窗的那位男生,学生会新任主席也在一边,正满面春风的和他大侃特侃,他维持着清冷的笑容,只是点头。
我猜这男生是考勤部要员,四处巡查找人开刀,刚刚放我一马实属先礼后兵,此地不宜久留,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然而刚刚退了两步,他却冲我招了招手,坏了,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就在我打算视而不见往后挪步子时,他冲我径直走了过来。
“同学,我们聊一聊。”
这是美男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清脆好听,能荡涤人心似的滑过耳膜,像极了闷人的暑天突降的一场大雨。
我却顾不得欣赏,只想着开溜:“有……有事吗,学长?”
“学长?”他轻声重复了一句,似有他意却仍旧亲切地说道,“这个称呼挺有意思,很少有人这样喊我。”
他似乎看出我的局促,叮嘱两声“别见外”,便和我步调相同地压起马路。
我绞着手指,特淑女地埋着头,嘴角带着自以为妩媚倾城的浅笑,心里思忖着,不如来个美人计降服这男生,先迷他个七荤八素,让他忘了我作弊这件事。
可一见我这充其量算是秀气的长相,又立刻蔫了下去。
过了好久,我方才轻声喊他:“学长……我真的不是故意打小抄的。”
他比我高了整整一头,俯视看我时,目光炯炯得可怕。
“在墙上打小抄,这个办法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还我一个灿烂的笑容,饶有兴味地问道,“担心我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我诚实地点头。不担心的都是老油条,人家可是头一回下锅炸呢!
他不紧不慢地说:“放心,我不会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理解。”
我放了心,不停点着头:“谢谢学长,您可真是个好人!”
他浅笑道:“必须的。”
我抹了把汗,这人可真不客气。
片刻后他不咸不淡地问我:“这一门的学习有困难吗?”
我一甩头发:“没困难。”我可聪明着呢!
“那你还打小抄?”
我讪讪地笑着:“有备无患嘛。”
他连连点头:“有忧患意识,不错。”
我嘿嘿乐了:“学长过奖了。”
他笑得更深一分,稍稍扬起眉:“听说你们要换新老师了?”
一提起这件事,我就满腹苦水,肚子一腆,脸拉得老长:“估计又是一个长得惨不忍睹、虎背熊腰、求全责备、苛以带人、满脸胡楂、说话都带着蒜味的怪大叔。我们学院尽出这样的人才,一个个长得对不起人民大众也就算了,他还贼多要求、贼多废话,搞得好像你不学好力学,地球就要毁灭、人类就要灭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