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他方才抬头看我:“你在和我说话?老老实实什么,你做了什么错事?”
我简直快哭了:“我没做错事啊,老师。”
他不经意地“哦”一声,将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你是来找小顾补课的那个吧?”
我可着劲地点头:“是啊是啊,可是顾老师不在,我就先走了。”
“别忙,他说下去有事,待会儿就上来,让你再等一等。”
我收回踏出去的一条腿,耷拉着脑袋:“好。”
头顶上几盏大灯照着,面前一凶神恶煞的老男人守着。我悲哀地发现自己进入了一间牢笼,想逃是不可能了,待会儿还会有刽子手将我拖下去宰了。
许是见我站得太僵硬,那王教授又开了腔:“同学,你这么站着等是不是挺累的?”
我连忙摇头:“不累!”但如果赐个座,我就更不累了,嘿嘿。
王教授欣慰地点了点头:“年轻人就是身体好,这样吧,你既然不累,又闲得慌,就将这办公室好好扫扫拖拖,每张台子都擦干净,再烧壶水,泡杯茶给我。”
“……”
谁给我块豆腐,让我撞死算了!
等到顾少卿那厮出现时,我正含泪跪在地上擦着办公桌,水壶在一边噗噗地响着,水已经快要烧开了。
他有些惊讶:“你在干吗?”
他还好意思问!
“大扫除!”我心里那叫一个痛,“我已经扫过地了,又拖了两遍,现在开始擦桌子。”
“谁让你干的!”他语气有些急,蹲在我身边,将抹布拿了过去。
我一怔,继而感动地直想哭。
这一刻,他如同从天而降的救星,周身都环绕着熠熠闪光的光环,小天使在其身后绕啊绕啊,仙乐响起,自此,人世间再也没有了痛苦和压迫。
我直想扑在他怀里号啕:顾老师,还是你对我最好,王教授他他……他变相地体罚我!
可没等我做出下一步的越轨,办公室的门就开了,刚刚去洗手间的王教授走了进来,一看到顾少卿便立刻换上了笑脸。
“小顾啊,你忙完了?这学生在这儿等了你半天了,我看她没事做,就让她打扫打扫。”
顾少卿站起来,慢悠悠地点着头:“原来是王教授喊她做的。”他低头望着我,我早已是一脸悲切,渴求青天大老爷为我平反昭雪似的回看他,他的眼睛又极漂亮地弯了弯,“那你继续吧,沈同学。”
说完,抹布又回到了我手里。
我欲哭无泪,只能用吃奶的力气狠命搓着桌面,心里想着:这就是白斩鸡,这就是白斩鸡,我给你洗得干干净净,待会儿就把你一口一口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因为打扫卫生浪费了一小时,顾少卿只给我讲了讲力的定义和力的三要素就匆匆结束了这次的补课。
鉴于天黑不安全,他又绅士地要送我回宿舍。
路上,主干道两旁的灯光昏黄却明亮,夜间微微起了一点雾,我偷偷侧头看他,那张带笑的脸越发白了起来。
他似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也向我望了望:“今晚你主动过来,我还蛮意外的。”
我立刻看去前方的路,假惺惺地回道:“老师都回来了,我怎么能不去上课呢,何况还是您特意抽空给我上的课。”
他似是很满意:“你能体会我的一片苦心就好,现在这种社会,像我这样乐于为教育事业献身、谆谆教导、孜孜不倦的老师真是不多了。”
我脚步一顿,禁不住恶寒地一哆嗦。
他稍稍扬着眉梢望着我,一脸肃然之笑。
不得不说声佩服佩服,这人的脸皮已经厚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