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照片,与照片画面的“漂亮”,是两回事。照片的精彩,与视觉上的好看,可以相关,也可能无关。咱们把历史上称得上伟大的那些摄影杰作翻出来看一遍,其中,单是奔着画面特好看的,还真少!但,那些都是非常“漂亮”的照片—它们非常完美地表达了摄影师拍摄的意图,传递了摄影师想要传递给你的感觉。这话你要是不服,俺可以拿一堆外国人名(什么布列松啊、罗伯特卡帕啊......)压死你,哼。

作为一名认真的、有点追求的爱好者,咱们理当更多地追求这种“漂亮”;也只有这种“漂亮”才真正反映照片和摄影师的水准。比如,你想反映一个故事性的事件,你要让别人非常准确地了解一件东西的构造,要你给拍照片的那个朋友长得不怎么样,或者,就只是发现眼前发生的那个情景很好玩......这样的照片,你要传达的东西,本身可能就跟“好看”“不好看”没什么关系,拍摄的对象也未必有着美丽的形态。但以上诸种情况一点儿都不会妨碍高手拍出“漂亮”的照片来——把自己的所见,乃至所感所思,都通过照片传递出去。那才是优秀摄影师的真本事。没错儿,不同的主题有不同的漂亮,绝不是单一的“好看的画面”。单纯的视觉上的好看,反而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它相对肤浅通俗,容易迅速获得理解,却未必耐得住琢磨、未必留得下更多的余味,所以也容易迅速被淹没和淡忘。最常见的就是那些到任何摄影论坛里都能看到的成堆美女照,乍看之下都蛮养眼的,养眼之后,你会多想一点点什么不?看过一千张之后,你还记得几张?相比之下,解海龙的那张著名的“大眼睛”,小姑娘可不是凭借容貌震撼人的—她漂亮不?它“漂亮”不?

好照片本身漂亮,而不是只呈现好看的拍摄对象;它的“漂亮”在于,用视觉的方式有效地把摄影师的感受传达到你的心里,和你交流情感,甚至激发你的思想。它可不是眼科大夫用来治疗弱视的工具。仅用画面是否漂亮来衡量摄影作品的爱好者,恐怕还处于初级阶段,离实现伟大复兴还比较遥远。

咱们绝大多数摄影爱好者沉溺于漂亮的画面的另一个原因是,更容易做到的事情,喜欢的人就会更多。如此而已。作为一项业余爱好,大多数人只是希望能尽快享受到拍摄的乐趣、时时感到自己已经达到或者实现了点什么。把画面拍得漂亮总是相对容易;用照片实现漂亮的表达则不那么容易,甚至会很难很累很费心。

问题又来了,这个拍得漂亮的“漂亮”,怎么衡量呢?就是要衡量照片是怎么拍的吗?就得看照片是否表现出了某种高超的摄影技巧吗?是啊,高手就是拥有技巧能把照片拍到那种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