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是老大。

他们自己的面孔和名字往往并不为普通大众所熟知,因为他们未必经常被大众传媒提起,他们的作品未必在哪儿哪儿都见得到,甚至未必出现在大众传媒上。他们时常会引发一阵争议,不过参与争议的人数也不多,都只是圈子里的——在艺术圈儿里他们被捧得跟什么似的,却好像跟咱们大多数普通群众没啥关系似的。他们的照片很奇怪。其中的多数,咱们要么未必看得出来有什么奇特,要么就是真看不出来它干吗要搞那么一种奇特。但是他们的照片挂在各大艺术馆的墙上,偶尔也挂在土豪们的客厅里,随便一幅都能卖个吓人的价钱。

他们中的多数,对于多数的咱们来说,不大看得见。

也是在某个论坛上,俺遭遇了一位一看就绝对是艺术家范儿的老者(具备一切艺术家特征,风度翩然,渊渟岳峙,气场强大却毫无骄躁之气)。俺就请教他,咱国内真的吃摄影艺术饭的能有多少人,有一千吗?老者淡淡地笑笑说,肯定不到,也就是百计吧。俺深信这就是实情。老者就举例曰王庆松、曰莫毅,说他们应该都是靠卖片子就过得不错的。是的,这两位都是处于国内摄影界最顶尖,至少行情最好的摄影艺术家之列了,而大多数的群众听过这俩名字的恐怕不多。

当然,也有稍微被知道得广泛些的,比如区志航。这位大哥之所以会比较广为人知,是因为他的照片实在是太有特点了——他就是不断地跑到重大新闻热点事件的发生地,摁一张光着屁股做俯卧撑的照片。毫无疑问,他现在也已经是那百十个人之一了。是的,就凭他的光腚俯卧撑,就凭这个(想起来这个事儿有点让人生气,就凭这么点儿?这不就只是一个小创意吗,就可以艺术家了吗......)。不过,大多数人也未必记得住他的名字或者相貌—更容易记住的只怕是他的也不知道该算好看还是不好看的屁股。

光着屁股做俯卧撑,这就是艺术?这么干了,就是艺术家?是不是人家有了这点儿与众不同之处就够了?那,这种与众不同应该向哪个方向去找呢?来看个更晕的。莫毅,另一位榜上有名的艺术家,当年的成名做法是在后脑勺上绑了一台相机在大街上走,走几步,就看都不看地随便咔嚓一摁,就这样得了一堆照片回去。印出来的那一堆实在不知所云的、怎么看怎么是废片的东西,后来却成了“中国艺术史上不能回避的重要作品”。

但是,专业艺术评论人士评价莫毅,可不是俺的这种说法。有专业人士这样说:“他的摄影表现出了与80年代后半期中国社会情境与社会情绪的一致性;他的摄影语言与摄影方式表现出了在80年代乃至今日亦无人超越的先锋性。”

唉,艺术!艺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嘛?也太玄了点儿吧?

那好吧,咱来看一个不那么玄的,他倒是很具体的,但绝对变态到奇葩级——日本当今最火热的摄影艺术家之一,荒木经惟。这个人,但凡是对摄影有点喜好的,估计都知道,因为这大叔实在是太狠了:他的色情劲儿,连老色鬼们都可能受不了,觉得忒过分。他是怎么猥琐怎么来,怎么淫荡怎么来。人家还真不只是为了让作品有点“那个”劲儿,而是以这么搞为事业——他不断地换模特,并且总跟模特上床,甚至拍摄时要钻到模特腿间亲自动手把模特的生殖器给扒开。而且,他从来都直接承认,甚至高调地瑟:我就是喜欢这么干!

人至贱,则无敌。摄影师至贱,则艺术家?

俺得承认俺上面举的几个例子都有点极端。还是有很多摄影艺术家,拍的是俺们这种人能理解的片子的,比如任曙林、荣荣与映里、张新民......没错,他们的片儿咱一眼就能看出来它拍的是啥,如果看展的时候认真看了说明或者导言的话,咱都恨不得能帮着总结出一套“中心思想”来,那都是可以蛮结实地被搞懂的拍摄动机和蛮结实地被理解的拍摄手法。不过,他们的片子就有点儿“纪实”的路子,因为照片上的东西都忒真实,所以怎么就显得没那么“艺术”呢(是俺们以为的“艺术”就必须不现实、不真实,甚至不“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