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丹砂初时并不愿上轿。这轿帘一摸便是价值不菲的貂皮做的,轿内还铺就了厚实柔软的毛毡,备了笔墨和糕点,如此考究断不是轻红楼的,只怕是陆子修自己的轿子。
可是玉珩一再坚持,说是陆子修的意思,简丹砂眼看日暮西沉,再不赶回去只怕要有麻烦,只得同意。
坐在柔软温暖的毛毡上,想着这是陆子修坐过的,简丹砂在轿子里红了脸,竟有些坐不住。手炉暖在手里偎在心口上,热意扩散至手脚,身体里的寒气慢慢散了,简丹砂也迷糊起来,不一会儿竟睡着了。待她醒来时,已是深夜,轿子已至江宁县。玉珩又在外提醒道:“深夜风大,还请二小姐穿上斗篷。若是饿了,轿子里还有糕点。”
为这一句话,刚醒来的简丹砂心头又暖了几分。她揉了揉眉心醒了醒神,这一遭未与陆子修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还证实了他确实与一名叫映秀的姑娘有所来往,但是她对陆子修始终抱持信任。他既说明日来简府作解释,就一定会做到。
眼看着过了庆合街就是简家府邸的后门,她裹好斗篷,把帽子戴严实了遮好脸孔。
她说:“轿子送到这就好。”
未有人提出异议。
“多谢诸位。不知这斗篷如何归还?”
玉珩道:“不过一件斗篷,二小姐不必太过于介怀。”
轿子留在街上,玉珩跟在简丹砂身后暗送她安然入府后才带人离开。
一直候在院门的绯儿见简丹砂终于归来,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下。
“谢天谢地,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可见着陆公子了?”
简丹砂迟疑一下,摇了摇头,问:“这一天可有什么事?”
“没有。快进屋里来。”绯儿见简丹砂穿着从未见过的斗篷,不禁面露疑惑。
“夜里风大,有些受不住寒,就买了摊子上的旧物。”
“所以说姑娘巴巴地赶过去做什么,要是冻着了落一身病可不是得不偿失。”绯儿嘴上唠叨着,从小炉上端来了热面,还有一盘小巧的点心。
“不忙,回来的路上吃过东西。”
“这点心不说,这面是一定要吃的。姑娘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简丹砂恍然,不觉莞尔,她握上绯儿的手:“也就你记得。”
绯儿笑道:“姑娘这回可要吃仔细了,莫再像去年那样不上心,一口咬断了。”
指尖摩挲着碗缘,简丹砂小心地一绺一绺吃着面。热气扑上眼来,模糊了视线。她半转过身子,趁绯儿没注意悄悄擦了擦眼里的泪。
第二日,简丹砂起得比以往迟,用过早膳后就带着绯儿去探看简雪宛。
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小婢迎面跑来,见到她们马上嚷嚷开:“陆少爷来啦!陆少爷来啦!”
简丹砂一把拉住婢子,问:“他人呢,在前厅吗?”
“是,是啊……”那婢子跑得气喘吁吁,满脸喜色,“陆少爷亲自来过大礼,老爷已经在前厅了,我这就去禀告大夫人。”
简丹砂放开她向前厅飞奔,把绯儿的呼唤也撇在身后,沿途就见一担担的礼挑过,几次拦住了她的去路。到了前厅,果然见到陆子修端坐在前厅,穿得正正式式,面上却掩不住几分疲倦,正在接受简老爷的训斥。
简丹砂缓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