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和四哥一起躲在室内低声交流怎么了无痕迹并一击得手地弄死别人……明珠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经历这样的场景,她不自觉地跟着傅明正压低了声音,“宇文佑暂时不能死,不然我刚悔婚他就死了,颇有司马昭之心的意思,对家里没好处。倒是宇文初,我真是很想封了他的口。我有感觉,这人铁定不是个好东西,指不定最阴险毒辣的就是他。”
“不过是一张残图而已。”傅明正虽然知道这图纸上的床弩非常厉害,却还不能意识到这东西对于傅氏的将来,甚至于他本人前途命运的重要性,“他要就给他好了。”
这东西现在还只是一张残图,过几年却会被那位不知名人士画出全图来,也许那个人已经在画这张图了,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如果这图流传出去提醒了那个人,让这东西提前出世怎么办?她若稍有懈怠,就会尽失先机。
“不行!”明珠急得喊了出来,看见傅明正探究的神情,又按捺住性子,尽量平心静气地道,“四哥你早前也说过了,我们家日子过得不容易,兴许整个宇文家,都是痛恨着我们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家里上下几百口人,难道咱们就不该有些自保的手段?”
傅明正不再说话,只管死盯着她看。那眼神颇有种洞穿人心的凌厉之感。
明珠咬着牙,坐直了,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稳重些,“难道我说的话没有道理?”
“很有道理。”傅明正收回目光,“把你和宇文初之间所有的交集都告诉我,不要有任何遗漏。”
明珠就从那天夜里在凌空回廊的偶遇和交火说起,一直说到今天晚上的私会,自然而然地略过了宇文初挑起她的面纱那一段,没心没肺地哈哈笑道:“他威胁我要这样那样的,刚开始我还当了真,真的觉得不好了,可是后来我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反过去威胁他说,我要去告诉太皇太后,我看上他了,那只绣鞋就是我和他两情相悦的证据……”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只有你才这样没脸没皮的,还以为自己很行。你要不是傅氏的女儿,早就被人浸了猪笼。”傅明正鄙夷地骂过了她,抛出一个冷冽的事实,“这东西既然过了宇文初的手,但凡他不是个蠢人,就会提前留下摹本,不然你想就这样轻松带走原本是不可能的。他的打草惊蛇之举也就别有意味,因此你杀人灭口的想法是不会成功的。若我未猜错,他身边一定里三层外三层地准备了许多好手,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你要知道,你是傅氏的女儿,你手里拿着这么一件重要的东西,就相当于是傅氏拿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东西。”
明珠算是明白宇文初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阴险角色了,免不了好学地问道:“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明正浑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怎么想的?大概以为我们私藏利器,是想要谋反了吧。”
为什么不呢?傅氏离那张龙椅只有一步之遥。明珠撑着下颌想得入了神,过几年小皇帝会长大,会越来越不受控制,会越来越恨太皇太后和傅氏一族,与其任人宰割,为什么不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不然,除非皇位上的人换了其他人坐,这个人还必须得是和傅氏亲厚的,否则就是一成不变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