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三加了水，端着锅到了火炉旁。锅往火炉上一放，搓着通红的手坐了下来，一边暖手，一边拿了木勺熬着粥。

深夜的大山，冷风呼啸。道路两边已凝结了厚厚的暗冰，温度降到了零下好几度。杨小三跺着脚，恨不得整个人把火炉整个抱起来。高海拔加之低温，一锅粥熬了将近一锅多小时，依旧是米粒是米粒水是水。杨小三叹了一声，也不死心，依旧在寒风中，道路边守着个火炉。

夜里的十一点，李师傅从温暖的屋里走了出来了。喝了两杯后，整个身体暖了起来，摇头晃脑，意犹未尽的走了出来。见杨小三还坐在屋外，忙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赶紧去屋里暖暖吧。现在人也散了不少，有空地了。”

李师傅这么一拍，杨小三惊醒了。睁开了疲惫的眼睛，看了看李师傅通红的脸颊，闻了闻浓烈的酒味，说：“李师，你这酒喝的。明天有问题么？”

“我啊，都习惯了。不打紧，倒是你。”李师傅看了看杨小三：“唇都冻成青色了。”

杨小三笑了笑，揭开锅，一锅稀粥，终于在她的持之以恒三个小时的努力，熬成了。米粒的香味，在这个环境里，变的尤为的诱人。杨小三拿了旁边放着的一次性的饭盒，装了一碗，递给李师傅：“李师，趁热，就麻烦你拿给柳青松。他不能不吃一点东西。”

李师傅，一听，一愣，问：“你在这天寒地冻的地待三个小时，就为了为他熬这粥。”

杨小三明知道李师傅的话并没有说错，可她嘴上却没有承认，而是装着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面太难吃了，只好自己动手熬了。熬多了点，你就让带点给他了。况且病人为大，我带他出来了，有个好歹，不被他家人活剥了。小年轻刚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懂，所以总得照顾着他。”

李师傅听了，也不反驳，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端起了饭盒就往小旅馆去了。望着李师傅走远的背影，杨小三轻笑了一声，准备起身，这才发现，整个腿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冻了上。她低下头，用被火炉捂热的双手，揉着双腿，揉着揉着就想起那曾经温暖的被窝，那自己睡觉的臭毛病，一条腿喜欢搭载丁聪的身上…….这么一想，心里一阵的酸苦，越发用力的揉自己的双腿了。

李师傅敲了好几次小旅馆的木门。里面的柳青松终于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声。李师傅推门走了进来，见柳青松正躺在床上，张大了嘴，喘着气。

李师傅一脸的担忧问：“怎样？不行的话，明早就下山。”

“没……没事，男子汉，若是这点都受不了，一定……会被她笑话了。”柳青松答。

“你这么怕她啊？”李师傅笑一笑答：“看你啊，就她跟老鼠见了猫，能怕的来，命都不要了？”

“不跟你说这些，我……我们有代沟。这个……是尊严问题。”柳青松一本正经的回答。

“是啊。”李师傅答：“老了，很多事情是不理解了。”说完他把手里的稀粥递给了柳青松：“吃吧，她特意替你熬的。三个多小时，守雪地里熬的。我家那口子，结婚都二十多年了，我都不能肯定她会这样替我熬粥的。”说完，李师傅起了身，推门走了出去。

柳青松捧着温热的饭盒，轻轻的打了开，吃了起来。一碗没有加入任何的调味料的白粥，是他二十多年人生中，吃到最美味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