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瓦茨拉夫大街的这家餐馆,我雀跃地跑到原来的座位坐下,单永谦见此亦欣然坐在了上回那个位置。
点完菜,侍者下去后,单永谦抬起头,望着我,微笑问道:“一上午都在家打扫屋子吧?我依稀记得昨晚好像吐到你身上了,真是抱歉。下回你逛街买衣服,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买单。”
我笑着摇摇头,不以为意:“没什么了,只是,以后你最好还是不要一个人去喝酒。”顿了顿,我语调轻松地继续说,“如果你不介意,以后也可以找我去喝酒,我的酒量很多人都比不过哦。”一个人满怀心事却无处可诉是一件很苦的事情,我曾深有体会。
单永谦微微一怔,眼中有某种动容闪过,他淡淡一笑,只说:“女孩子还是少喝酒为好,不安全,而且对身体非常不好。”似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又问,“公寓里联上网络了吗?没有网络什么都很不方便。”
“没有呢,我们这间公寓的网络端口坏了,一直没有人来修,只能这样不了了之。”谈及此事我懊恼地摇了摇头,“找了好几趟公寓的管理员,那老太太见我们是留学生,也不怎么搭理我们。”
单永谦了然的点点头:“好像这一片的无线网络还没有覆盖完全,不然就可以直接用无线宽带上网。”
我抿抿唇,倒没有很介意能否联网问题:“反正有时候可以去学校图书馆上网,我在公寓里每天看看书,整理一下房间,日子也过得非常快,抓也抓不住。”
“也是,趁还在学校,多看一些书,多学一点有用的东西。”单永谦扬眉笑了笑,说,“捷克语学得还行吗?捷克语一开始比较难学,入门后就好了。”
“什么叫比较难学啊?”我忙不迭地摇头,“简直是非常非常难学啊!乱七八糟的词形形态,还有什么自鸣音,我从第一次翻开课本就没有弄明白过。我这辈子是学不会捷克语了!”我们学习捷克语的教材都是用英文编写的,而我作为一个英文水平都仅限于最基本日常交流的学习者,要想因此学好捷克语,简直是异想天开。
“哪有这么夸张啊,等你在这住了一年,就算不会写不会认,也照常能说一口流利的捷克语。”单永谦淡淡一笑,安慰我,“扎利大学对留学生都是双语教学,你英文好也是不错的。”
“可是我英文也很糟糕啊,特别是口语,非常非常糟糕……”我很忧伤地和他陈述这个事实,“现在我一说外语心底就很紧张,一紧张就更说不出了,哎,我早就认清自己没有语言天赋了!”我认命地摇了摇头。
单永谦听此认真地瞅我一眼,沉吟了一会儿,提议说:“我给你一些我以前学习英文的光盘,你有空多看看,对口语很有帮助。周末有空的时候,我帮你练习对话。一个人在国外熟练掌握一门外语是很必要的。”
“那样岂不是很麻烦你?”我蹙眉问道,“你平时也够忙了,空闲时间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我这人闲不下来,帮你练练口语,何尝不是劳逸结合的一种?”单永谦眉梢飞扬,眼里含笑地望着我,“和你练对话应该会很有趣。”他眸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揶揄。
“说得好像要把我当猴耍一样,哎,你可不能欺负我们这些没有语言天赋的折翅天使。”学不好外语的孩子都是折翅的天使,作为一个被折了语言这一根翅膀的天使,我们只是比较爱国而已,我又说,“其实说一口流利的洋文并不是很大的本事。”
单永谦抬头,好奇地望着我,静待我说下去。
我眨眨眼,挑眉笑笑,很认真地继续说:“要让全世界的洋人在咱中国人面前都说中文才是真本事!让他们口语考戏剧,听力考绕口令,单选考四大名著,阅读考甲骨文,改错考多音字,写作用毛笔写!”
单永谦见我一本正经地说这话,朗笑了一声:“有志气!祖国等着你来振兴,所有被外语困扰的中国人民等着你来解救!”单永谦竖起拇指称赞我,眸里的笑意更深了。
布拉格的金色阳光在单永谦的眉宇间跳跃,我望着文雅温和的他,忍不住想起杏花春雨里高远清淡的山与水,祥和而清渺。
我回到公寓时,接近下午两点。桌上摆放着一整盘未动的烤鸭和一大瓶未开封的果汁。
我见凌岚房门紧闭,知道是她回来了。
在沙发坐下后,我还未打开电视,凌岚的房间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男女嬉笑声。
我仔细凝听了一会儿,确认不是幻觉后,倒也立刻明了几分。
无奈的摇摇头,我放下遥控器,很自觉地回了房间睡午觉。
在房间小憩了一个钟头,我正处于半睡半醒中,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