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沐
“能在地铁旁边有一个小房子,有一个对我好的爱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买得起商场里的裙子,可以放开肚子吃火锅。”
这是六年前一个住在300块钱出租屋里的女孩,阿妹的梦想。当时的我告诉她,这不叫梦想,哪有这么俗气的梦想。
六年后,在上海,如她所愿。
跟阿妹一起看着黄浦江的夜景,恍若隔世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姑娘,一袭长裙,褪去了当时的稚嫩,多了一份知性美。聊起她的梦想成真,看着她笑脸如花,自信地品着几年前她不知道是什么的焦糖玛奇朵,我突然对这个姑娘充满敬意,对她那个“俗气”的梦想充满敬畏。
几年前我到上海实习,是一家外资企业,在同济大学的旁边。那段时间住在公司和同济大学的中间,都是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
租住的房子本来是三室两厅的套间,被分割成了大小不等的格子间,住了近十个单身女孩。包括我和阿妹。我住了主卧隔出的一半,阿妹住在门口三四平方米的储藏间里,没有窗户,放了一张床之后只剩下侧身过的地方,床上堆满了杂物。
我当时实习的状态,是每天上午九点到办公室,中午吃工作餐,六点下班跟大家一起到公司旁边的美食广场胡吃海喝,互相吹牛也互相打击,顺便头脑风暴。八点多吃完回到办公室加班,离开办公室一般都在十二点以后。
刚开始的两个礼拜,我基本上没有机会跟一起住的室友说几句话。有一次我下班回去十一点多,有点饿了给自己加餐,在厨房切水果的时候,阿妹见听厨房有动静从房间出来了。
我说,今天下班早,吃点东西。抱歉吵到你们休息了。
阿妹倚在门口,快十二点了回来还算早啊。
寒暄之后,我们两个站在厨房里,边吃边聊。
阿妹到上海一年,是一个淘宝店主。她花光积蓄买了电脑学会了使用网络。有一个两颗钻的淘宝店铺,卖女生的小饰品。那是她的经济来源。
她听我提起来每周二和周五下午会请假到同济大学旁听建筑历史课,问我能不能带她一起去。她没有走进过大学的教室,只是在校园里面转过。
阿妹的家乡在西南某地,她说当时离开家的时候基本是逃出来的。她初中没有念完就退学了。在当地的旅游景区做三道茶的表演。她问我能不能带她一起去听课时,带着请求的口气。
在阿妹的家乡,女孩很早就不上学了,早早结婚。阿妹在十七岁那一年家里人也是为她张罗过婚事的。阿妹想在结婚之前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揣着全部积蓄,辗转到了省城,坐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
阿妹说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上海落根,但是她想试一试。
第二天,我去旁听建筑史,带上了阿妹。当时的阿妹是战战兢兢的,像十岁的小女孩一样,拉着我的衣角,东张西望。
后来阿妹经常去同济大学听课,自己去。回来之后给我讲见闻,也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研究生和硕士是不是一样的,现在学生是不是都不用课本了,也包括宜家是什么,玛奇朵是什么。
我喜欢这个姑娘,喜欢她身上的那股韧劲儿,跟她在一起她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她虚心好学。她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各方面的营养。把窝在小黑屋里赚来的钱,都买了书,请我帮忙列了长长的书单。每天早早地做好早饭等我起床吃,跟着我一起走路到公司,路上不停问那些出乎意料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