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留学生(6)

人间犬吠 作者:李禹东


大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放在桌上。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在英国上学的孩子们似乎除了喝酒,再找不出其他娱乐的方式。他们互相你敬我,我敬你,谈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刘诗雅不胜酒力,本来想在这里交朋友的她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很快融入大家的生活中,于是一个人坐在桌前,有些尴尬地玩着手机。林志远想要走过去,关心她一下,但他似乎并不希望别人看出他对刘诗雅的意图,但凡有人中途邀请他喝两口,就会使他停下脚步。

雨泽注意着那位尴尬的姑娘有些时间了,这自然也影响到了惠惠。他们两个都是怀着一种看戏的心情。不过这时候,惠惠觉得对方有点可怜,这未免激发了她的正义感。惠惠小声对雨泽说:“过去帮帮她吧。”这对情侣有着特殊的默契,雨泽点点头,而后站起来,走上前去。

“你好。”雨泽很快就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气场。

刘诗雅立刻从尴尬中醒来,面带笑容地看着他,回答说:“你好。”

“我是雨泽,很高兴认识你。”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谢谢。”刘诗雅轻轻地点点头。

“你好像不是很能喝酒?”雨泽询问说。

“是的。”刘诗雅有点无奈地回答,“不过也还好,我一个人坐会就好。”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找我来就好。”雨泽掏出自己的手机,好象自己记不住自己的号码似的。

“谢谢你,我会的。”

说完,雨泽转过身,回到了惠惠的身边。

在充斥着喧哗声的客厅里,刘诗雅忽然感到有点小小的失落。林志远正忙于应付着这群他请来的同学们,眼睛不停地朝着这边看过来。而刘诗雅却将目光瞄准雨泽,看着他和女朋友在这淡黄色的灯光下热吻,看着他帮女朋友挡酒,看着他绅士的一举一动,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来。

刘诗雅独自站在阳台上,她与生俱来的逃避心理再度占据了上峰。月光披在她的肩膀上,给这个本来就有些冷冰冰的人更增添了几分凄凉。总有些多事的孩子认为这个出身大户人家的姑娘背后隐藏着复杂的故事,而事实上,她却那样简单。

看到林志远无动于衷,她多少有些失望。刘诗雅的心始终在左右摇摆的状态下。她时而希望自己身旁可以有一个照顾自己的男孩子,时而又想独自一人静静地读书学习。于是,她用女人特有的方式,为自己想了一个办法。她决定选择逃避,但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做法。在她逃避的时候,其实潜意识里是希望对方可以不顾一切,放下所有颜面,奋不顾身地闯入她的生活。

“如果林志远能够抛开重重困难,不要命地走近我,我就同意和他在一起。”刘诗雅心里这么想着。可惜林志远并没有这么做。这要怪罪于他的城府,和他的经验不足——虽然他自己有一套理论,但终归与实际相去甚远。他一方面担心刘诗雅本身就并不喜欢自己,害怕主动表白的时候遭到尴尬的拒绝。另一方面,他担心朋友们看出自己的意图,这样,一旦失败,他就会丢掉尊严。

所以他要求自己忍耐。

“他还不过来么?”刘诗雅在心里想着,“他为什么这样懦弱?”

刘诗雅背对着屋子,眼睛停留在头顶的月亮上。一片静寂搅拌着苏格兰特有的荒凉。林志远看到了她的背影,但这时,一个胖头胖脑的小子端着酒杯来到了他的面前。

“志远哥,来干一个!”

“唉好!”林志远的眼睛仍然盯着那里。

从林志远那里到刘诗雅面前,总共不过五六步,这微妙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万里长空。

“她还是孤零零的。”方惠惠对雨泽说。

“可能人家喜欢这样吧?”雨泽若无其实地回答。

“林志远也不去关心一下。”惠惠瞟了旁边的林志远一眼。

“这是他面子的问题。”雨泽一语道破天机,“他担心别人看出他喜欢她。”

“好奇怪。”惠惠皱着眉头说,“我们帮一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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