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看皇祈,再看看他。纵然这世上被誉为美男子的人众多,却无一人能出彩至此。
皇祈妖艳如血色残阳,这人清润似雪山古玉。两两比较,却是谁也不输谁。我鲜少见到在皇祈这样强大的气场面前都丝毫不输阵的男人,如今当真是见识了。
我愣了这半天,皇祈奇怪地挑眉问我:“怎么了?”
我说:“哦,没有。就是觉得你们两个都长得很好看,对比一下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罢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皇祈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大半,阴恻恻地问那人:“你可知道擅闯皇家禁苑是何后果?”说完手一抬,估计立刻就要说“拖出去砍了”。
我赶紧上前一步:“等等!”然后硬着头皮顶着皇祈杀人般的视线,不由分说地走到那人身边,仔仔细细打量了半晌,又拎起他配在腰间的玉佩瞧了几眼。
终于哀叹一声:“天哪,岁月果真是把杀猪刀啊,黑了木耳紫了葡萄软了香蕉。十七啊,你怎么蹉跎成这样了啊……谁欺负你了啊?跟我说,我帮你做主啊……”
皇祈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只是表情仍然阴恻恻的。
十七的眼角抽了抽,好歹压制了下去。伸手抚了抚我头顶的头发,又捏了捏我的脸颊:“我也差点没认出是你。宫里果然是个养人的地方,你的气色好了很多。不像小时候,总是病恹恹的。”
后面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口冷气可真是吸出了我的心声,我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诧异地看了他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果真是十七吗?”
十七笑着看着我没说话。
我退后了一步,颤抖着问:“……你果真是那个喂我吃鸟瓜子、骗我吃狗粮、往我饭里撒砒霜、烧我的衣服,且把我一脚踹进池塘的舒十七吗?”
舒十七眼角挑了挑,却依旧笑着:“你果真是那个往我被窝里放马蜂窝、在我茶里下春药、把我丢进老虎笼子、在我凳子下点炮仗,且将我从白杨树上扔下来的以安吗?”
我想,他果然是舒十七。
那个在我活过的仅十八个春秋的人生中,与我朝夕相对了整整八年的舒十七。
舒十七是与我一道修习于舒无欢门下的弟子。他比我拜师早,我去西京的时候,他已经跟在舒无欢身边多年。待我很大了之后才知道,舒十七是孤儿,被舒无欢领养回来,随了自己的姓,且因收养他那日是正月十七,因此取名舒十七。
拜师西京的那八年里,我与他,还有师傅,我们三人日日朝夕相处,走遍大江南北,看过许多山水。后来爹爹将我召回了帝都,接着我就进了宫,从此便失去了联系。不要说没有再见过,就连一句口信都再也没有听过。
我入舒无欢门下时年仅八岁,尚且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在整整一个成长的道路上,舒十七是我最亲密的人,虽然小时候两人成日互相戏弄,但这人在我心里的地位到底与旁人不同,甚至我自己的亲哥哥陪我的时间都不如他这般久。
也因了这一层关系,如此情境之下我乍一见到他,心里便有一股暖流滔滔不绝地涌出来,立刻就欢喜得几乎不知身在何处,恍惚中觉得好似回到了童年一般。
我与舒十七多年未见,果然不光是女大十八变,男大也是会十八变的。当然诧异之余不免惊喜,立刻安排他也在行宫住下。
安置了舒十七,皇祈继续带我参观。
因了舒十七的关系,我参观时难免有些心不在焉。皇祈也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板着个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