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远达下了车,就直奔罗海鸥办公室。罗海鸥提着皮包刚要出去,见郁远达来了,便将包放下,抽出一支香烟点上。突然想起没给郁远达递烟,便抽出一支香烟递给郁远达。郁远达没有抽烟的习惯,摆了摆手,说:“谢谢,我不抽烟。”
罗海鸥吐出一口烟,微微笑了一下:“看来我们的郁县长是一个新好男人。”
郁远达也笑着说:“没办法,人生得蠢,想变坏都变不了。”话刚出嘴郁远达就觉得不妥:你说自己想变坏都变不了,这么说抽烟的罗海鸥就是坏男人了?
其实只是郁远达太敏感罢了,罗海鸥根本就没听进去他这句话,他看到郁远达急匆匆赶来,知道他必有急事,便问道:“郁县长有什么事吗?”
郁远达便将在蓝天冶炼厂发生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罗海鸥听着听着脸色就阴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烟吸完,没有吭声,接着再点上一根,仍然一句话都不说,只吸烟,但这第二根烟罗海鸥吸得很猛,三两口就吸完了。郁远达见罗海鸥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以为罗海鸥会开口说话了。但罗海鸥仍没说话,而是又抽出一支烟。云雾缭绕中,郁远达看到罗海鸥一脸的沉重,他又不好插话,只好干坐在那里。满屋子里尽是烟雾,郁远达不抽烟,对烟味特别敏感,他感觉空气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就站起来去门角边的饮水机接水喝,顺手将门打开了一丝丝缝。
郁远达端着水杯坐下来,罗海鸥这时将手头刚吸到一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重重地说了一句:“打狗欺主!”
郁远达怔了一下,他一时不能领会罗海鸥这话的意思:打狗欺主,谁是狗,谁是主?朱大保如果是狗,那么罗海鸥是不是在说对方欺的就是郁远达这个主?还是罗海鸥这个主?如果郁远达是狗,那么主又是谁,罗海鸥还是邢贺华?
还没等郁远达想清楚这个问题,罗海鸥一副决斗的样子,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邢书记,我是罗海鸥。有件急事要向你汇报一下,今天郁远达副县长带着环保局副局长朱大保去蓝天冶炼厂搞调研,蓝天冶炼厂有组织有策划地关灯打人,将朱大保打成了重伤,他现在正在医院里诊断,郁副县长没有被打。这件事性质十分恶劣,请你指示如何处理。”
郁远达隐隐约约听到邢贺华说暂时还不能赶回来,罗海鸥便说:“那好,整个事情处理就等你回来。我的意见是,应对蓝天冶炼厂采取初步措施,先将厂子关停整顿,同时责令公安部门立即将整个情况弄清楚,并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罗海鸥挂了电话,说:“邢书记正在省里开会,还要两天才能回来,但这事必须要严肃处理。”
罗海鸥一边说,一边又抓起电话拨打起来。对方占线,他将电话放下,过了一下,他重拨过去,电话通了:“是钱强局长吗?我是罗海鸥,你立即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郁远达这才知道原来是给公安局长打电话,等罗海鸥挂了电话,他便将派出所长吴子华已到现场处理的事说了一下。
不到十分钟,钱强就赶来了。钱强个子不高,但啤酒肚很大,他经常向别人诉苦买不到合适的裤子,因为他的腰围比裤管还要长几厘米。罗海鸥的办公室在五楼,恰好那天停电,电梯没有开,钱强爬上五楼时,衣服都被汗浸透了。他喘着粗气,在罗海鸥的办公室前大声说了一声:“报告罗县长,钱强赶来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