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远达想了想,觉得到房子里也没啥要带回家的,便说:“现在就走吧,免得我到时耽误了伍主任到省城办大事。”
一路上伍明理不断地看表,催着司机开快点,说要在下班前赶到省发改委,不然事情就办不好了。郁远达心里还想着罗海鸥与邢贺华的争执,尽管从内心里说,他是赞同罗海鸥的,但这样无形中他就与罗海鸥站到了一条线上,从而也就成了邢贺华的对立面。郁远达又想起张仪说的那两条原则来,他不想去刻意巴结邢贺华,但确实不愿与邢贺华对立,更不愿与他为敌。所以他宁愿与罗海鸥保持一定距离,不想走得太近,以免给别人造成误会。但罗海鸥对他的关心让他感动并无法拒绝,比如伍明理跟罗海鸥请假时,罗海鸥就想到了他可以搭便车回家一趟。然而这事如果传到了邢贺华耳朵里,邢贺华就更加认为罗海鸥与他关系很近了。于是郁远达就想,以后再遇到罗海鸥有诸如此类的关心时,自己还是要视情况好好考虑是接受还是推辞。
车子进了省城,伍明理嘴上很客气地说:“郁县长,先将你送到家里吧。”
郁远达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搭便车者,根本还够不上格让伍明理送回家里,伍明理其实是在催他下车罢了。于是连连摆手:“不用送,我也要先去办点事,在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就下车。”
伍明理立即就来了个顺水推舟:“恭敬不如从命,那就不送郁县长了。”
郁远达下车后,看看离下班时间还早,也不急着回家,就打的来到古玩一条街。早几年,郁远达爱上了古玩,但由于家里没有多少余钱,他也买不起值钱的古玩。每次到古玩街逛逛,大多也只是来开开眼界,顺便淘点便宜的古玩回去罢了。
沿着古玩街一边走一边看,郁远达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能入眼的好货,许多古玩一看就是假的。在街道拐弯处,一个农民模样的摊主正准备铺一个古玩地摊。郁远达看着他将一张塑料纸铺在人行道上,然后从一个麻布袋里将一件件古玩掏出来,很随意地摆在塑料纸上。郁远达心里清楚,像这样在古玩市场摆地摊的,要不就是随便弄些假东西骗那些不识货的买家,要不就是一些来路不正的古玩。当摊主将一个砚台掏出来摆到地摊上时,郁远达立即被吸引住了。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过去,慢慢蹲下身来,先翻看了一下其他的古玩,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砚台拿到手里。郁远达细细一看,只见整个砚台冰清温润,宛如羊脂,不染一点杂色。砚额上面精刻着一组罗汉讲经图,郁远达仔细数了一数,发现竟刻有三十六名罗汉。每个罗汉或站或卧,或蹲或坐,形态各异。再往细里看,每个罗汉的面目表情更是丰富而逼真,或笑或痴,或慈或威,无不惟妙惟肖。郁远达竟有些看呆了,他又将砚台翻过来一看,只见背面镌刻着一篇小文和“半山亭斋主”四个字。文章字太小,郁远达一时无法看清楚。郁远达有些暗暗吃惊: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砚台极品——“三十六罗汉讲经砚”?但想想有些不可能,价值连城的罗汉讲经砚,怎么会流落到这里呢。然而他又不能完全否定,一些价值不菲的古玩散落在民间,被不识货的人发现了,照样当作一般的物件来卖,对于买家来说,淘到这样的物件,行话叫做“捡漏”。还有种可能,就是此砚属于古人的仿品,一些古人仿品,由于做工精致,仿造得几乎一模一样,且年代久远,因而其本身也就成为了文物,价格同样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