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红初步品尝到了受人关注的幸福与快乐。但这毕竟局限于校园和诗坛以及喜欢诗歌的读者朋友们,而对于一向注重“小我”的付雪红来说,她真正在意的那些亲朋好友,却未必能通过阅读,了解到她现在的成就。一直以来,他们只知付雪红在大学任教,根本无从知晓她是一位女诗人,更不知她已成为全国一位小有名气崭露头角的浪漫主义诗人。按理说,她以前出版的两部诗集也是可以作为高雅“礼品”送人的,但她没有这样做,书出来之后,总觉得里面的作品太幼稚,拿不出手。对于这个问题,付雪红已经找到了解决之道,她早在那家诗歌杂志告知她《 情痴 》已被选用的那刻起,她就想到自己该怎么做了。她深以为,能在全国最负盛名的一些文学期刊发表作品,是最能说明问题的,也是对自己的莫大鞭策。于是,她先于那期载有自己作品的刊物出版前,就已和杂志编辑部打好招呼,她要求在自己名下加印100册,以便向自己生命中的那些最重要的人赠阅,同时也是为了弥补上次留下的缺憾。因为上次那家文学杂志通知付雪红说她的组诗已被采用的时候,付雪红所表现出来的喜悦真是难以言状,一想到自己一个业余作者居然能在全国叫得响的文学杂志发表组诗,她把自个儿都乐糊涂了。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代价是,结果她只得到了一本编辑部赠送的样书,直到三个月后,她才想起在这样重要的文学刊物发表作品,无论如何应该多拥有几本才对,以备不时之需。但当付雪红心存侥幸地向该编辑部索要杂志时,人家告知因为时间太长再没有多余的了。付雪红只得蹬上自行车,疯狂地从一个报刊亭赶往另一个报刊亭搜寻,结果同样是因为时间长了一无所获。
在付雪红列出的赠阅对象中,刘耕耘位列其中,并且是全校除校长外唯一收到赠书的人。付雪红在书的扉页没有签名,但却粘贴了一张粉红色的小卡片,她用钢笔把诸如《 情痴 》所在页码等有关信息工工整整地写在了上面,目的自然是希望获赠方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引以为豪的诗作,而不致认为她付雪红仅是一位热心的诗歌普及使者。
刘耕耘依照小卡片的索引,果然轻松读取了《 情痴 》充满张力的文字和超乎一切的真挚道德情感,他觉得这首诗很适合自己读,读来倍感亲切,甚至字里行间还隐约浮现出那么一点似曾相识的影子。他为此诗兴大发,有感于这个世人皆言诗歌已死的时代,付雪红的诗作却能拥有不俗的反响,向来不怎么写诗的他,当即即兴写下了这样一首新诗:
不老的诗魂
我时常听闻诗歌已像孤儿般孤独地死去
淳朴的工农民众曾于闲暇时好奇地附和争论
上进的知识分子也曾如是评判诗歌的不幸
甚至文坛宿老亦曾毫不讳言诗歌的宿命
而最令人望而心寒的是
就连诗人自己也不禁妄言诗歌已垂垂老矣
但我偏不以为然
因为我纯净的眼中
从来不缺诗意盎然的生活图景
过去如此
现在如此
未来如此
恋人间的诗意相处
夫妻间的诗意包容
友朋间的诗意提携
接续的
不正是绵延不绝的不老的诗魂吗
这首诗作几乎一气呵成,也许自己和付雪红主任还真有缘呢,他静静地想,要知道,除校长外,我可是唯一的获赠者。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个并非他本意的结果,却导致了许多年轻男教师对他嫉妒有加,他们隔空放话说,这穷小子凭什么就俘获了漂亮女诗人的芳心?这其中,有位叫钟秦的英文男讲师情绪尤其激进。他们决定共同制止这样一桩不匹配的甚至是荒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