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张阿姨不放心,才问:“是不是下午在院子里穿得少冻着了?”
段天年由书房走出来,脸色微沉:“张阿姨,家里有温度计吗?”
“有的有的,先生等下,我这就去拿。”
试了表,果然有点发热。
霁月只觉得自己一阵冷一阵热,头也昏昏沉沉,像坠了个秤砣重重的,脚底似是踩着万朵棉花,软软绵绵的。
一只大手盖住了她整个额头,冰凉彻底。
“我打电话叫王叔叔过来一趟吧。”他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王叔叔是他父亲的私人医生,段天年特意为父亲请来的老专家。
“不用了,怪麻烦王叔叔的,才38度,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霁月抓住他的手,摇了摇,眸清似水。
段天年低头,看着她眸子里散出的微光,感到手热了一下,是她的手在上面的温度。
“我吃过药了,张阿姨给的退烧药。”她又怕他生气,怪自己瞎玩才又病了,赶紧说着。
“也好,晚上再看看。”
到了半夜霁月果然开始高烧起来,她混混沌沌听着屋子里段天年穿着拖鞋出出进进,一会儿拿毛巾为她冷敷,一会儿又问她哪里难受,一会儿又没了声音。
她难受得厉害,脑子嗡嗡作响,太阳穴剧烈地疼,整个身子火烧火燎的。
段天年调高了暖气,屋子里暖气足,不一会儿她便又开始满头大汗。
眼皮疲惫地闭着,她听着周围的动静,头顶壁灯微微弱弱地照出半个家具黑影,屋子里静静的,只剩她一人。
她有多久没有生过病了。
她似乎一直体质不好,总有些头疼脑热的毛病。
婚后,段天年指派私人高级医师专门为她定时调理,渐渐也不那么容易病了。
这次纯粹是下午玩雪才又得意忘形了。
她恨恨地想,上大学时,自己可是校队出了名的一千米长跑纪录保持者。
据说现在大学还留着她的长跑纪录。
谁知道这样的体育健儿,现在竟成了个病秧子呢。
周围陷入死灰般的寂静,她半合着眼,感受身体一阵阵冷又一阵阵热,鼻尖儿、嘴巴全都冒着热气似的,像只要喷火的恐龙,难受得很。
她正想着,段天年走进来。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病过,病来如山倒,高烧了三天三夜。
自己躺在床上,正逢那时她最脆弱,家里乱糟糟的,舅舅忙作一团根本顾及不上她,她也自怨自艾,不肯吃药。
后来是谁呢?推开了一扇门,亮了一道光,走进她封闭起来的狭隘世界。
“王叔还要麻烦您大晚上跟着折腾,晚上倒烧得更厉害了。”
噢。对了,是他,她的丈夫,将她带出来,摒弃所有。她干涩的唇畔微微一动,眼眶更酸了,差点儿忘记了……
听诊器在她胸口按了按,她感到一阵冰凉。
“怎么弄的?”
“下午玩了会儿雪。”
“你呀,行了,没什么大碍,就是着凉,我带了药,再给你个方子,明天不烧了开始给她吃,连吃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