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素年笑意浅薄,又对他说,“打从心底向着你说话。”
我狠狠地笑,不再说话。
当年,我也曾打从心底里对素年好,结果呢?换来的是背叛,是伤心,是一道狰狞的伤疤深刻心间。上面淋着盐渍,接近死亡般的疼。却让你死不得,又活的不开心。夏佥羽只一旁看着我,不知为何,我总以为,他浅浅的笑容里藏着一种叫做“心疼”的东西。
饭后,夏佥羽说还有公事要处理,我送他至楼下。冷风乍起,割得脸颊生疼,我瑟瑟发抖。夏佥羽取下围巾,替我围了起来。
“你没变,还是怕冷。”
“有的东西生下来就在骨子里,怎么可能变?”我问他。
“比如?”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成错。”我笑而不应。
有些事情,注定的。比如冤孽情债。可我们不能说,不说是错,说了就更错。所以故作矜持也好,故作冷漠也罢,都是一层保护色。这世上,哪有真的无情?
夏佥羽看着我,顾自笑着。
“好吧,”我无可奈何,“比如,你仍然喜欢将领带打成亚伯特王子结。既成的习惯,你改得了吗?夏佥羽啊,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亚伯特王子结到底好在哪儿,值得你钟情?”
他大笑:“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成错。”
“你看,夏佥羽对你没变。”素年趴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吃着冰淇淋对我说,“素锦,该忘的就忘记吧。无关忠贞,爱情本来就是不置一词的东西。”
“的确无关忠贞。”我想,至少无关她的忠贞,“没了夏佥寻,我既没有特郁闷、特悲伤、特难过,也没有泪眼模糊、茶饭不思,最可气的是还跟夏佥羽有了肌肤之亲。可是,素年,这不代表我会选择夏佥羽。”
“你不喜欢?”
“浅喜。”
“冷情。”
“还有点儿滥情。”我不想说什么,收拾饭桌,“今晚剧院要排演,我回不来。你照顾好自己,别总想着我的‘终身大事’。你担的哪门子闲心哪?”
素年冷冷哼一声:“我还真有点儿多余。”
“素年。”
沉默了半刻,我沉下心问她。
“什么?”
“当年,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
这个问题,困扰我多年。我始终不愿拆穿,想就此老在心里,烂成一摊腐肉。可是现在,素年却活生生拨开了,让我没办法继续再装聋作哑下去。
“我跟夏佥寻?”她怔了一下,转瞬间猖狂地笑,“素锦,你怎么不明白呢?我那时有多么嫉妒你,你有好的相貌、好的学识,还有好的男人爱着你。我相信,我爱上他比你早,只不过他爱的是你。素锦,我疯狂地嫉妒你,疯狂到失掉了自己。”
“所以你引诱他?”
“不,是他诱惑了我。男人!他在你那里得不到的,悉数从别的女人身上索取;即使你能给他,他还是想要别人的温存。素锦,我知道你会恨我,可是我仍然要告诉你,即使那天与他偷欢的不是我,也会是另一个女人。”
早散早好。这样的爱情哪怕褪了一层皮,甚至伤到皮开肉绽,但早晚还会愈合。如果只是一味委曲求全,最后连骨头都剩不下。
“我知道,素年,谢谢你。”
我从心底感谢她让我看透了所谓的爱情、友情,都不过是一纸荒唐言。我学会了恨,学会了锁闭心扉,学会了用一层厚厚的面具保护自己。面具一直在笑,心却不停地哭。
“素锦,我再跟你说一事儿,挺受用的。这事儿憋在我心里多少年了,有好几次喝了酒想跟你说。其实,夏佥寻也不是不爱你的,只是不够爱。为了情欲,他放纵自己。哪怕他身边躺着别的女人,嘴里喊的还是你的名字。那晚之前我曾见过他要送你的钻石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