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中竖立着国旗和党旗,宽大的办公桌两旁有两个人。
“我知道首长很忙,但这事必须汇报,说真的,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桌前一位身着二级警监警服的人说,他年近五十,但身躯挺拔,脸上线条刚劲。
“继锋啊,我清楚你最后这句话的份量,三十年的老刑侦了。”首长说,他说话的时候看着手中的一枝缓缓转动的红蓝铅笔,仿佛在专心评价笔尖削出的形状。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这样将自己的目光隐藏起来,在过去的岁月中,陈继锋能记起的首长直视自己不超过三次,每一次都是自己一生的关键时刻。
“每次采取行动之前目标总能逃脱,他肯定预先知道。”
“这事,你不会没遇到过吧。”
“当然,要只是这个倒没什么,我们首先能想到的就是内部问题。”
“你手下的这套班子,不太可能。”
“是不可能,按您的吩咐,这个案子的参与范围已经压缩到最小,组里只有四个人,真正知道全部情况的人只有两个。不过我还是怕万一,就计划召开一次会议,对参加人员逐个盘查。我让沉兵召集会议,您认识的,十一处很可靠的那个,宋诚的事就是他办的……但这时,邪门的事出现了……您,可别以为我是在胡扯,我下面说的绝对是真的:”陈继峰笑了笑,好象对自己的辩解很不好意思似的,“就在这时,他来了电话,我们追捕的目标给我来了电话!我在手机里听到他说:你们不用开这个会,你们没有内奸。而这个时刻,距我向沉兵说出开会的打算不到三十秒!”
首长手中的铅笔停止了转动。
“您可能想到了窃听,但不可能,我们的谈话地点是随意选的,在一个机关礼堂中央,礼堂里正在排演国庆合唱,说话凑到耳根才能听清。后来这样的怪事接连发生,他给我们来过八次电话,每次都谈到我们刚刚说过的话或做过的事。最可怕是,他不仅能听到一切,还能看到一切!有一次,沉兵决定对他父母家进行搜查,组里的两个人刚起身,还没走出局里的办公室呢,就接到他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你们搜查证拿错了,我的父母都是细心人,可能以为你们是骗子呢。沉兵掏出搜查证一看,首长,他真的拿错了。”
首长轻轻地将铅笔放在桌上,沉默着等陈继锋继续说下去,但后者好象已经说不出什么了。首长拿出一支烟,陈继峰忙拍拍衣袋找打火机,但没有找到。
桌上两部电话中的一部响了。
“是他……”陈继峰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后低声说。首长沈着地示意了一下,他按下免提键,立刻有话音响起,声音听上去很年轻,有一种疲惫无力感:
“您的打火机放在公文包里。”
陈继峰和首长对视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公方包翻找起来,一时找不到。
“夹在一份文件中了,就是那份关于城市户籍制度改革的文件。”目标在电话中说。
陈继峰拿出那份文件,啪地一下,打火机掉到桌面上。
“好东西,法国都彭牌的,两面各镶有30颗钻石,整体用钯金制成,价格……我查查,是三万九千九百六十元。”
首长没动,陈继峰却抬头打量了一下办公室,这不是首长的办公室,而是事先在这座大办公楼上任意选的一间。
目标在继续显示着自己的力量:“首长,您那盒中华烟还剩五根,您上衣袋中的降血脂麦非奇罗片只剩一片了,再让秘书拿些吧。”
陈继峰从桌上拿起烟盒,首长则从衣袋中掏出药的包装片,都证实了目标所说的。
“你们别再追捕我了,我现在也很难,不知道该怎么办。”目标继续说。
“我们能见面谈谈吗?”首长问。
“请您相信,那对我们双方都是一场灾难。” 说完电话挂断了。
陈继峰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的话得到了证实,而让首长认为他在胡扯,比这个对手的诡异更令他不安,“见了鬼了……”他摇摇头说。
“我不相信鬼,但看到了危险。”首长说,有生以来第四次,陈继峰看到那双眼睛直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