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的威廉还观察到了不同类型的书面文字,“汉人使用的是和画笔一样的笔,由好几部分构成的一个简单图形就代表一个字。西藏人和我们一样,按从左到右的顺序来写,而且他们的文字看上去也和我们的字比较相似。西夏回鹘人写字时和阿拉伯人差不多,是从右到左、从下到上”。
威廉提到当时蒙古人使用的货币印在“巴掌大小的棉质纸上”,他比马可·波罗提到纸币早了几十年。蒙古人这种比西方先进得多的贸易制度,让当时的欧洲人始终无法理解。
威廉还与佛教徒进行了一场有关神学方面的激烈辩论,辩论的结果让他对佛教更加不能理解。他问到:“你们相信上帝吗?”佛教徒的回答让修士感到困惑,“是的,我们相信世间只有一个上帝。”这并不是威廉想要的答案,他原想从这些异教徒口中听到对佛教的崇拜。
他又追问:“你们认为上帝是有肉身的呢?或者只是一种精神?”
答曰:“上帝是一种精神。”
威廉确信这不过是种托词,于是进一步追问原因,如果他们认为佛也是种精神的话,为什么还要造这么多的塑像来代表他。为此,他又提问:“既然你们认为佛不是人,是没有肉身的,那你们又为何让它的形象与人如此相似呢?”
僧人答复威廉:“不,是你搞错了。这些形象并不代表佛本身,而是有钱人去世之后,亲属为了纪念他们而做的塑像,因为我们同样很尊重死去的人。”
威廉轻蔑地说:“那么你们这么做,仅仅是出于友情或者献媚于他人?”
答:“不,我们只是为了纪念死者。”话音刚落,僧人们一怒之下掀翻了桌子。“那么你说的上帝又究竟在哪里?”他们问威廉。
威廉反唇相讥:“你们的灵魂在哪里?”僧人们回答说他们的灵魂就在躯体里。
威廉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难道灵魂不是遍布你的身体,支配着你的整个身体,而你根本看不见它吗?所以,上帝也是无所不在的,他充满了学识和智慧,掌控着世间万物,只是我们根本看不到他而已。”
就在威廉准备开始切入主题的时候,他的翻译“累了”,于是这场辩论戛然而止。
成吉思汗的孙子蒙哥汗对宗教的理解缓解了哈拉和林严冬的寒意,他解释说,上帝让每个人的手上长五个指头,就表明上帝想让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宗教信仰。蒙古人意识中的这种宗教信仰自由的观念,对作为基督教修士的威廉提出了挑战,他无法否认蒙哥汗的这一观点对自己很有吸引力。
在与威廉进行了一番有趣的对话后,蒙哥汗表达了“自己想有所保留地与西方基督教国家建立外交关系,并希望双方能进行对话”的愿望:“如果你们能听命于我们并派出使节前来觐见,我们就能判断出你们究竟是想要战争还是和平。”
威廉没有把蒙哥汗的这番话带回去,从1253到1255年,他花了两年时间总算让自己此行有了收获。正是他的出现才使蒙古人从此不仅对西方宗教,而且对西方贸易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随着旅行和探险活动的深入以及事后人们所做的各种记叙的增多,欧洲人觉得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像事先所想象的那样“越来越小,易于驾驭,相反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混乱了”。所有探险家和旅行家都谈到了漫漫旅途中遇到的不堪忍受的艰难困苦,以及沿途各个国家和地区在文化、语言、风俗及宗教等方面存在的难以调和的差异。本杰明·图德拉、乔瓦尼·迪皮安·德尔·卡尔皮尼和威廉·鲁不鲁乞笔下所反映的就是欧洲之外一个复杂混乱、充满危险而又相互融合的世界。
与前人的叙述相比,我们不难看出《马可·波罗游记》的重要意义。早期前人所做的都是单向且平铺直叙的评论,而马可将事实与想象、个人经历与传说巧妙地糅合在一起,在如实记录所到之处的人和事的过程中,他还做了夸大和渲染,这使得他的记叙更加生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