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无动于衷呀,汪世伦叹道,泱泱文明古国,怎么能如此漠视文明的缔造者呢?
等汪世伦发完感慨,周志远才说,你的大志我敬佩,可这是生意,不是学术,也不是友情,我们不在这儿谈好吗?
要谈,一定要谈。你看我现在把车也卖了,所有的开支都压缩了,老方还答应市财政调剂一点,当然,这都是杯水车薪,起不了用的,可表明我有决心呀。老弟,天降大任于斯人,你可不能说不呀——
周志远觉得好笑,弄了半天,汪世伦风尘仆仆赶来,是要跟他谈生意。
一笔只有投入永远也不会有产出的生意。
他不想扫汪世伦的兴,但也不想给他的愚顽捧场,他说,当初我们可有约在先,我们三人,还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与时俱进呀!老弟,当初我们多大?年少气盛,一时冲动就立下这么个规矩,你还能当真?不是有句话叫资源共享吗,你和鹏飞,可是我汪某人现在最大的资源呀!
这话像一盆冷水,刷地就把周志远心中仅存的点温情给浇灭了。接下来他开始沉默,他感到孤独感再次骤然升起,很强烈,很悲凉。
汪世伦纠缠了半天,见周志远一个字不吐,一下来气了,痛斥道,商人,典型的商人,见利忘义,我算跟你白交了。
周志远还是不吭气,他觉得汪世伦有点原形毕露,原形毕露后的汪世伦反而有了人气,显得更可爱些。
二十年后的生命之约就这样不欢而散。因为气愤,汪世伦不愿跟周志远同屋睡,周志远只好让老范给他另开了房间,正是老苟给方市长准备的那间。躺在床上,周志远突然觉得泄气,就跟满腔激情的运动员踢了一场非常窝囊的足球赛一样,不但对这场球不满,对足球本身也产生了怀疑。
夜幕沉沉,熟睡的昌灵山发出均匀的鼾声,周志远强迫自己入睡,明天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他。
手机响了,震动声将刚刚入眠的周志远惊醒。周志远很纳闷儿,这么晚谁会找他?这部手机是他的秘密,知道号的人不超过五个,连妻子肖雅丽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秘密。
临行前他把其他两部手机全关了,为的是不让烦事琐事打扰他们。他摸出手机,竟是林婉秋打来的。
他迅速接通,屏住呼吸静听,这么晚打来,绝不会是问候。
还没睡?林婉秋的声音跟人一样,总是那么婉约而细致。
是。周志远的心跳在加速。
你回来,家里有点事,林婉秋说。林婉秋的声音很平静,但周志远分明听到她是在极力克制。
要紧吗?他问的真是多余,不要紧会让他这么晚回?行,我现在就回。他紧跟着说。
你……路上慢点。林婉秋欲言又止,说完便挂了电话。周志远让老范发动车子,自己给老苟放下二百元钱,让他天明后跟汪世伦说一声,便一头钻进车子,飞速地下山。
一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林婉秋越平静,说明事儿越大。周志远想,家里,是她家?我家?还是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