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认识周志远,最大的收获便是知道投标还有个等的过程。他们国企是没有的,国企的人只知道按规矩去做,哪怕是死规矩。刚开始陆一鸣觉得很新鲜,后来觉得刺激,再后来他感到愤怒。
愤怒过后,陆一鸣也不得不适应。
周志远笑笑,说啥叫优势,你们有你们的优势,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没优势的全都死了。
陆一鸣觉得这话很无赖,但它确实深刻,他干建筑多年,到现在才明白,建筑原来也只是一道菜呀!
现在他便享受着这道菜。陆一鸣很是感谢周志远,如果不是周志远,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工程师,要知道真正的建筑大家是包工头哇!
陆一鸣望一眼周志远,问志远你急吗?
周志远摇摇头,说不急。
陆一鸣说,要不说会儿话?
周志远答,行。
接下来便是沉默。两个人都盯着那部手机,盯了好久,才相视一笑说,还早哩,急啥。
周志远点根烟,说来点荤的,荤的时间快。
陆一鸣说,行。
接下来又是沉默。
沉默好啊!
此时,在这家招待所里,有多少颗心沉默着。早在半月前,这家不起眼的招待所便突然爆满,老板纳闷儿地真想碰死。他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住招待所的,别的不说,单是每天打扫出来的中华烟盒,就能把老板吓死。他见人就问,这世道怎么了?抽中华喝茅台的住招待所,莫不是老百姓全让中央请进大宾馆了?日怪!老板智商有限,怎么猜也猜不透,后来他不猜了,只管收银子,一天一个价。天呀,居然没有谁反对,十元钱一张床涨到了百元,人家还不骂他,还给他钱,好像给他的全是假钞。
老板笑得想死,他哥哥的,活了一辈子,总算碰到傻逼了。
静。真静呀。
整个楼道内听不见一句说话声,好像谁剥夺了他们权利似的。所有的门都关得严严的,仿佛一开门,里面的秘密就会跑出来。
周志远哇的一声,说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