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进行得很艰难。
周志远再一次低估了对方。这个姓朱的年轻人简直就是个谈判天才,谈到后来,周志远简直都有点喜欢这小伙子了,他想如果他是外交部长,一定会把他要到外交部去。
现在姓朱的是他的对手,这就让他很棘手。
周志远开出的低价是二百万,可姓朱的对这个价码理都不理。他温文尔雅,一派文人的斯文相,说出的话却比钢还硬,一千万,少一分钱都不谈。
拉锯了三天,姓朱的仍笑眯眯说,一千万,我也不涨,你也别压,签了约我们就是朋友。
陆一鸣站起来,说一千万交个朋友,你太给我面子了。
姓朱的不惊不乱,说面子也不是见谁都给的,你可以不要,但有人要。
谁?陆一鸣忍不住问。
省七建。姓朱的终于开始亮底,他接着说,知道为什么他们第一轮就飞了吗?他们知道争不过你们,干脆不争了,提前回家凑钱去了。
他们连标都未中,有这个资格吗?陆一鸣也来了劲。
资格?资格是啥,不就一张纸吗?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全都免费。姓朱的这句话,口气几乎熏死人。陆一鸣不敢来劲了,他知道姓朱的没跟他开玩笑。
陆一鸣问周志远,签还是不签?周志远喃喃道,他的底牌到底有多大,怎么方鹏飞就跟他的马仔一样?
陆一鸣说,这家伙水深啊……
谈判最终崩裂了。不是周志远不想掏一千万,是对方迟迟不亮最后一张牌,周志远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他相信省七建四处就是掏一千五百万,也拿不走这个工程。这两天他把省七建四处的底子全打听清了,省七建四处的底牌栽了,马上要“双规”,没娘的孩子还能吃上奶吗?
他决定继续等,他不相信对方能拗过他。
姓朱的果然打道回府了,临行前他特意让花店给周志远送了一束花,还写了这样一句词,花非花,物非物。
我非我,你非你。周志远顺口应道。
事情搁了将近半个月,周志远突然接到方鹏飞的电话,约他到一个地方见面。周志远赶去时,方鹏飞已经走了。说是让一辆警车带走的。周志远怔怔地站在那儿,半天都醒不过神来。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走过来,说,先生,有人给你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