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开的是正规的发廊,器具最近坏了我还没有来得及买。这几天先给客人洗头,按摩一下而已。”
警察:“你可真能编。你别让我信你了,你自己信你自己说的吗?”
女人:“我当然信了。”
警察:“那好,一会儿你跟我们回所里,看看我们这几天给你拍的大片,看看你是怎么给客人洗头按摩的。”
女人一下子没有了底气:“什么大片?你们给我录像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这可是侵犯我的隐私和肖像权啊!”
警察:“少在这废话。一会儿回所里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很快警长打电话从所里调来了一辆依维柯,所有的人被押上了车,包括那个妖艳的女人。余韬关了摄像机,也上了车,坐在了靠车门边上的位置上。他用余光看见那个女人非常不安的眼睛在望着窗外,这时女人突然蹦出了一句话:“我能打一个电话吗?”
警察:“不能,先回去交代完问题,我们可以帮你通知家人。”
女人:“不,不要通知我的家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事。”
警察:“不想让他们知道你什么事啊?你不是做正当生意的吗?那你还怕他们知道什么啊?”
女人:“我,我,我就想给我妹妹打个电话。”
警察:“等会儿到了所里再说吧。”
警车发动的同时,警笛声也响了起来。红蓝色的灯光闪烁着,那种光,通过周围的建筑反射到脸上,让人窒息,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会不自然地涌上心头。有人说,这种灯光让犯罪嫌疑人恐惧,其实这种灯光可以让所有生命体感到畏惧,更何况是坐在警车上。余韬望着车窗外,来自陌生城市的压抑让他麻木地面对这些不法分子,他没有什么想说的,他有时更加渴望去倾听这些人讲诉为什么这样做。在这座城市里,有许许多多的外地人,他们在这里拼命地努力,但是无论你多么努力,也不代表这座城市就会接纳你。余韬常常感到不安,不安中甚至恐慌,他怕他抓不住现在的一切,包括他的理想和工作,甚至是最可怜卑微的薪水。
派出所总是在夜晚成为管片中的航标,深蓝色的牌子上镶嵌着白色标准宋体字,相互呼应的是大门口上方,鲜艳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每每走进派出所,余韬都会倒吸一口气,里面的环境有时夹杂着香烟、汗臭和霉味。连夜审案的民警可以毫不费力地抽完两包以上的香烟,嫌疑人紧张地交代着作案动机,身上的汗浸湿了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面料上爬满了盐碱和灰尘。这样的味道,很让人反胃,在这里面待着会让人极其焦虑和烦躁。
伴随着手铐子金属之间的摩擦声,那些被比作“垃圾”的人们被警察押进了派出所。余韬选了一个可以把他们都收进取景器的角度,按下了摄像机的录制按钮,一切被记录了下来,然后是把嫌疑人分开单独审讯,包括那个妖艳的女人。
警长和值班所长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就听见所长洪亮的声音。
所长:“在所里值班的民警全部下楼,快,快,有活儿了。赶紧审,争取明天正常上班之前,把人都给我送了。”
所长说的把人送了,是说把每一个犯罪嫌疑人分开做笔录,让他们讲诉犯罪过程,民警用笔记录下来,然后画押,嫌疑人要在笔录上写上:以上文字我看过,全部属实,最后按上手印。之后的工作就是民警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案件报告送到所属分局,拿到分局对案件认定报告的审批书以后,嫌疑人就可以押送到看守所了。再以后的工作就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了。案件最后的认定和宣判,取决于案件的基本性质,是治安案件还是刑事案件,一般刑事案件一旦公诉机关提起公诉,法院宣判以后,犯罪嫌疑人就变成了犯人,犯人在监狱里一时半会儿就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