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冬季,我去北京参加图书博览会。《青年文摘》的社长和我讲:“你在第一期增刊里面写的编者按《幸福在哪里》很棒,编辑部的同事们都很喜欢,而且你们刊物也做得不错,要不你来北京到中青社工作吧,给你编制。”
和我同行的朋友羡慕地说:“真好,可以进中青社工作!这么好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了!”
可我立刻谢绝了。我想回到青春文学。
我已无路可走,即便有路可走也无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那么,我就自己创业做一个公司,完完全全地自己做主,做一本理想的畅销的青春文学刊物。
那个时候的我,多么天真与无知,但又多么富有梦想与激情。
我颇为自傲地想——长沙那么多的文化出版公司老板看起来不过尔尔,我能写会编,做个公司一定不会比他们差。
我从家里借了一笔钱,开始了创业之旅,等到真正创业的时候,才发现创业的艰难。在此之前,无论我身为一个作者还是一个编辑,我一个人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但当你成为一家公司的老板之后,你需要面对的人和事太多了,上游的纸厂、印刷厂,下游的各地经销商,公司内部的管理运营……不一而足。身为编辑,我只看到了出版环节,而我竟无知地妄想以一己之力代替一个公司。
呕心沥血策划的杂志,我满心以为一定会畅销,市场却反应冷淡。一腔热血被现实无情地浇冷,自以为是的才华在市场的检验下,才发现其实什么都不是。
我一向自视清高,视金钱为俗物,羞于谈钱。面对上游印刷厂的催款,我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打电话向各地经销商要账。
我心力交瘁。
深夜在办公室里面独坐,一瞬间万千疲惫涌来,我崩溃得放声哭泣。后来,读到柴静的《没有长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语人生》,我才总算找到一句可以形容当时的心境的话。唯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感同身受。所谓的我懂你,大抵需要类似经历,否则只是言语上一句礼节性的安慰。
这段经历让我看清了自己,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角色,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做商人,更适合做一个纯粹的编辑,在一个已有的公司平台上发展。痛定思痛,我结束了自己失败的创业。
那是我自从工作以来事业的最低谷。我沉寂了一段时间,自我反省。从那以后,我不再是“楚燕狂子”,无所畏惧的年少轻狂从我的身体里面淡去,我懂得了敬畏谦逊与内敛沉静。
一个人若忽然发生了改变,人生之中一定是经历了起伏。
后来,朋友推荐我去了一家事业单位,我入职之后策划创办了一本影像风格的校园青春刊物,这是我重回青春文学战线之后创办主编的第一本刊物,它承载了我太多的梦想。
出于市场营销的目的,我们计划前三期实行“买一送一”策略。通过亏损换市场占有率是常见的做法,但实际上这本刊物只出版了一期就被喊停了。他们习惯了安逸的没有风险的经营方式,通过前期亏损的方式获得增长他们无法接受。
我的心中萌生去意,决定寻找一个真正可以让我发展的优秀平台。
魅丽文化成了我唯一的选择。我刚来长沙时,它就在我上班的那栋楼里,而如今四年过去了,它已经成长为国内青春读物第一品牌。很多和我同时代的作者,如乐小米、独木舟、夏七夕在魅丽文化的包装推广下,已经成为当下炙手可热的畅销书作家。
时隔三年,2011年1月,我终于出版了人生中的第三部长篇作品《我把时光邮寄给你》,正式将笔名更改为“余言”。
2011年5月,我来到了魅丽文化,以一个新人的姿态。
从此以后,无论是在编辑还是写作上,我都是不折不扣的新人。
一切清零,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