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津恍惚地望着迪子,问:“今天吗?等会儿就去?”
“是。”
“可是,昨天夜里你什么也没有提到。”
“我忘了说。”
脱缰的谎话已经无法止住,事到如今,只好照这样编下去。
“在哪里?”
“我家。”
“对方来你家里?”
“是。”
“可是,在家里相亲时,一般是女方去男方家里的!”
“你自己也是那样的?对了,部长是自由恋爱吧?”
“别说混账话!”阿久津责怪道。此时,女服务员送来了咖啡。等她离去,阿久津问道:“你是骗我的吧?”
“如果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你可以去问问,约好是七点以后。”
迪子装作看时间的模样。
“是早就定下的?”
“两三天前,你出差时定下的。”
“约好是今天?”
“那人今天正好来京都办事,所以是临时决定的。”
“不是京都人? ”
“是东京人。 ”
“干什么的? ”
“工薪族。”
“在哪里工作?”
“好像是经营电器的公司。”
开始时是骗他的,后来有一半是真的。从两三个月前起就通过住在深草的伯母,要求与迪子认识的那个对象,的确是在东京的电器公司里工作。
“年龄呢? ”
“二十八岁,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你就想和他见面了?”
“我可不光是因为这一点。”
阿久津好像开始相信了。迪子为这样的谎话游戏感到有些沾沾自喜。
“那,你很想相亲吗?”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连一两次相亲都没有,不是太糟糕了吗?”
“我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自己想不想相亲。”
“我并不是特别想要相亲,但总是这样下去,也不行吧?”
“这样下去……”
“和你保持着来往……”
阿久津瞬间怔怔地望着迪子,片刻后便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迪子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确实,和阿久津这样交往下去,迪子觉得很无助。但是,眼下她还不会主动地要求去相亲。现在如果能继续得到阿久津的爱,她觉得也挺好的。去相亲是父母的要求,她无法推托。说不愿意去相亲,那是谎话,但说愿意,也不是真话。说实话,迪子正在这两者之间徘徊瞻顾,举棋不定。
“是吗?没有办法……”阿久津咕哝道。
迪子觉得话说得有些过分,同时见自己稍稍编些谎言阿久津便深信不疑,又有一种隐隐的快感。
“我不可能永远单身!”现在迪子已经变成了一个马上就要去相亲的女人,“女人最大的幸福,还是结婚对吧?”
她脱口说出平时排斥的平庸想法。当然,说排斥仅仅是表面的,内心深处也许有一部分是持肯定态度的。
“可是,即使不喜欢对方,也可以结婚吗? ”
“当然最好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不过,如果做不到,就只好找替身了。”
“替身?”
“是,替补队员。”看样子这话的确很折磨阿久津,迪子明知如此,却仍不松口,“就算不太喜欢对方,结婚后女人也是能过得很好的。”
“……”
“也许一开始难以忍受,但渐渐就会习惯了。”
“看来你还不太清楚,结婚是要相互忍耐的。在漫长的岁月里,有的时候肯定会过得很不顺畅。那种时候,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能够忍受;如果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会无法忍受,就会无药可救的。”
“这么说来,你们是能够忍受的吧? ”
“别开玩笑!”
“我没开什么玩笑,只是向结过婚的前辈请教。”迪子痛快淋漓地嘲讽道,但她没有察觉到,那种嘲讽同时也是她对阿久津的爱的表现,“你们是恋爱结婚的吧?即使爱得很炽烈,也有相处不好的时候吗?”
阿久津默默地抱起手臂。
“听得再多,不亲身体验一下,就没有体会。”
“……”
“反正,相亲,我要去试试,即使不行,见见面也没有什么损失。”
“是吗? ”也许死心了,阿久津回答得格外平静,“如果这么想去,也可以去试试。”
“当然要试的。今天叫我出来,你想怎么样?”
“只是想两个人见见面。”
“可是昨天夜里不是见过了吗?”
“见过了,但分手的时候,我很担心你。”
“就这些?”
“还有什么…… ”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