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年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了他情况。不是他们八卦,而是他们远离家乡,都渴望家人来探望,谁的家人朋友过来了都倍感亲切。熄灯号吹过以后,他们还聊了一会儿天,沈映年从枕头下摸出桑离的照片来,手指轻抚。他想起他和桑离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在圣诞节的时候去富士山度假,新年的时候去苏梅岛晒阳光,春天的时候去香格里拉看花海……桑离从失去亲人的痛苦里一点一点地走了出来,看着她微笑的时候,他也觉得很幸福。
从很小的时候起,沈映年都被同学们称为“花伦”,他总是带着暖暖笑容,总是热心地帮助别人,他是一个谦逊礼貌、温和周到的孩子,待人接物都很得体。沈峥嵘视他为骄傲,出席宴会或者商业洽谈都喜欢带在身边,他穿着小小西装,与周围的叔叔阿姨问好,妥帖地回答他们的问题,甚至参与到时事话题财经热点的谈话中,惹得旁人啧啧不已。这些都得益于他大量生冷不忌的阅读以及广泛的兴趣爱好,让他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早慧。
宿舍里渐渐安静下去,睡意慢慢地浮上来,突然之间大家听到门被“咯吱”一声打开了,他们也没在意,以为是谁去起夜。
然后,一枚手电筒雪白的灯光扫射了过来,一个女声传了过来:“沈映年,你睡了吗?”
躺在床上的人如见鬼魅一样全部坐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借着皎洁的月光,离得最近的苏子终于认清了面前的人不是卢佳还有谁。
因为是夏天,大家都穿着背心短裤,现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或者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卢佳,你怎么进来的?”沈映年穿上军装,拧开桌上的台灯,对她的出现倍感意外。
“我有事要问你。”卢佳理直气壮地说,根本没有对自己夜闯宿舍有任何的愧疚。她今天看到沈映年跟别的女孩在一起,如果她不弄明白她就会整夜睡不着,她等不到第二天再问了干脆翻过营区的墙自己偷溜了进来,反正她对这里早已经熟门熟路了。
“那,我们出去说吧!”沈映年有些无奈地站起来。
等到卢佳出门,屋子里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追究谁晚上没有关门。不过他们可不知道开门这种小事卢佳用一枚电话卡就搞定,她几乎闯入过整个军区大院家属区的每一家里,喝喝这家的汽水,翻翻那家的相册,玩玩谁的玩具,再找点什么小秘密出来。比如二楼的罗叔喜欢在抽屉下面藏钱,三楼的许阿姨家的女儿有好多言情小说,四楼的丁伯伯的儿子偷偷地在日记里写他暗恋班上的一个女孩……有时候她也会跟韩飞潜伏在罗叔家的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看情色片,韩飞看得面红耳赤,卢佳就调戏他,拉低衣领冲他使劲地抛媚眼,韩飞的喉咙不停地滚呀滚,气急败坏地想要抓住她,她用膝盖朝他的跨下顶过去,他吃疼地松开她,而她就坏坏地笑了。
她爸说得对,她就是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只会做些乱七八糟鸡零狗碎的事,但是对卢佳来说,青春就是这样肆意妄为,时光就是这样大把大把用来挥霍和浪费掉的。至少,那个时候的她,最大的烦恼只是父亲全年无休的责备。
走出宿舍的时候,沈映年也忍不住批评地说:“小佳,你也太胡闹了!这里是营区,何况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多不好!”
卢佳赌气地撅起嘴巴,脆脆地说:“我不管!”月光像撒了一把盐投影到沈映年修长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的面孔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卢佳的心就那样沉呀沉,像是醉了般。她朝前走了一步,看到自己的影子和沈映年的靠在了一起,她便傻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