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后,我接到容容的好友娄汝云打来的电话。云在法国举行了一个隆重的婚礼,容容他们参加完婚礼又去了一趟瑞士,刚刚回到新加坡。我非常奇怪,云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我紧张起来,是不是容容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但云说,容容他们很好,从法国回来后,她们通过几次电话。那么,是她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对我说了?但她好像也没什么事,尽说些她妈妈爸爸怎么打发无聊日子的事。云是个大忙人,也是早出晚归,她妈妈邢莉君对我抱怨说她女儿成了工作狂,没什么人情味了。她今天有闲心同我在国际长途里侃大山?说来说去,她突然问我,有没有拿到新加坡的蓝卡,也就是居民证PR?我是丈二和尚不摸头脑,我问,我怎么能拿到新加坡的居民证?那是多么复杂和麻烦的事啊。云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妈早就拿到了,她现在出入新加坡很自由,而且许多国家都可以免签证。持有PR两年后可申请新加坡公民。如果拿到护照,全世界一百五十多个国家免签证,去美国、加拿大、英国、法国、德国、瑞士、瑞典、丹麦、希腊、香港、韩国、日本等国家和地区方便极了。云说,你首先要拿到PR,就省得在中国每次签证要交一万元人民币的押金,花钱又麻烦。我问云,怎么才能拿到?云说,只要容容申请到PR,她的父母就都能拿到PR,容容这么高素质的人,非常容易批准。有了PR,十年内随意出入境,十年满后续签,还能享受政府公积金计划下的养老、失业、医疗保险,孩子上学学费都比非PR便宜。我越听越激动,但也越迷惘,我说,这么好的事,怎么容容一点不知道呢?她一天到晚只知道上班,下班以后就是低头看手机,多一句话都没有。云说,她也认为容容比自己还工作狂,连生活的乐趣、对父母的义务都忘了,简直变成机器了,与在大学时代那个见人就笑、活泼可爱,因为爱取外号而被同学誉为“幽默公主”的女孩判若两人。这个话题正是我感兴趣的,不等我继续发挥,云突然一转话题说,这应当是杰克的问题,他是老新加坡,他不做这件事,是女婿的失职。云接着问我,对女婿满意不?我警惕起来,一时没有回答。云说,和西方人相处,是需要长时间磨合的,我妈妈对我的法国丈夫也有许多不理解,只能求同存异了。她还说,杰克现在很有钱了,应当舍得为自己的岳父岳母花点钱了。我说,他们正在起步,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我往返新加坡的路费有时自己出,他们给我都不要。云惊讶地问,为什么?我说,我们不需要。云说,杰克不小气,样样都是世界顶级,他主动给你们钱理所当然,不是需要不需要的问题,否则就不可理解了。我很想将对杰克的看法一吐为快,但又犹豫了一下——家事不可外扬,不能到外面去臭他。于是我说,杰克不错,很能干也很幽默,我一去新加坡就给我买了最贵的包。上次他们到北京招聘护士,拿出信用卡要为老林买一部46万的奥迪A6加长车,是老林坚持不要罢了,他为人不小气……我怕说多了,牢骚会往外喷,于是扭转话题,向新婚的云表示祝贺,希望下次去新加坡能见到她的丈夫。拉拉扯扯讲了一会儿,放下电话后,我有些奇怪,云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今天这个电话只是让我申请新加坡居民证?还是想告诉我,容容的婚姻与她的牵线有关,不要忘记她的恩情?我给她打了两千红包,她连一个谢字都没有,是不是嫌我给少了?容容两夫妻专程自费到法国参加婚礼,打个大红包,云也只字未提,难道也嫌少?这年头,人怎么都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但云有关PR的提醒,非常重要,我到新加坡办的是旅游签证,逗留时间最多一个月,买机票必须是往返票,杰克为了给我延期,不是托人,就是上网,还要废掉一张回程的票,再买一张新票,劳民伤财,这是杰克的失误还是容容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