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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斜至深处 第十二章(1)

倾斜至深处 作者:彭名燕


任何一个爱情的故事,总会有许多出奇的情节。

过了三十五岁的女人,有几个能当幸运妈妈的?

上个月容容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已经与马尼拉眼科诊所的医生夫妻说好,这对夫妻生的第六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必定送给容容和杰克。容容之所以要他们的宝宝,是因这对夫妻素质高,他们的五个宝宝个个聪明漂亮,那可是一流的遗传基因。

这个电话才过十天,容容又打来电话,好消息:第一,他们的船装修好了,已经出了一次海,好玩极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如同听到新加坡又下雨了一样平常;第二个消息,那才是真正能激活我每一根神经的重磅炸弹——容容怀孕了。她怀孕了?真的?!

千真万确,容容怀孕了!

那天,我接到她的电话时,差点跳起来,惊喜达到顶峰,身体好像要飞起来一样的轻盈,这辈子还没有体会过如此奇特的感觉。我问她:“真的?”她说:“在医院化验出来的,能假吗?”我说:“会不会不准确?医院也会有失误。”我怕万一不准确,她白高兴一场,从顶峰跌到低谷,还不如没有顶峰。她说:“医生说基本确定,明天拿血的化验,如果是,就能100%拍板了。”我说:“等到明天再高兴吧。如果没有,也不必难过,完全听从上帝的安排,上帝叫你有,你不要也得要。”

第二天,当然没什么可说的——铁板钉钉,已经两个月了。

容容做试管婴儿失败后的四个月,自己怀上了,这真的是上帝赐予的奇迹!容容说,她和杰克一直没有举行结婚仪式,这下,他们的婚礼仪式就定在下个月举行,那时她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不显形,不能拖到大着肚子才举行仪式。

我真是不理解,为什么不早些举行婚礼?我碰到的外国人,做事都是拖拖拉拉的,包尔茨也是,早一分钟还在做梦,飞机要起飞了才从被窝里钻出来。不过,结婚和生育,这两件事都是大喜事,双双携手一起来到,还真不多见。

容容的婚礼,老林说他就不去了,要我代表他。我说女的能代替男的吗?母亲能代替父亲吗?你不去也得去。老林说,不就结个婚吗?没那么严重。这个不能受委屈的家伙,我在新加坡的遭遇吓坏了他,他说他永远不登杰克的门。但是,到了紧急关口,女儿下了命令,他一连说了十个“去,去!”事后我对他说,我要是容容就好了,让你永远不对我说“不”。他说,可惜你当不了容容,如果你是容容,我宁愿革自己父亲的职。

我们是在容容怀孕快四个月的时候去的新加坡。老林一直叨叨,如果杰克给我气受怎么办?我说,有容容啊,容容一出面,天大的气你也会往小肚皮里塞。

到达新加坡是晚上八点多钟,奇怪,没见容容的影子,她说好了要来接我们的,特别是她老爸第一次来新加坡。我心里一阵紧张,是不是她身体不舒服,或者出了什么问题?我对她这个高龄孕妇真是挂肠牵肚。怀不上着急,怀上了又担心,怕流产,怕早产,怕胎儿有缺陷,怕容容身体出毛病吃药影响胎儿发育,怕容容磕了碰了引起出血,怕容容工作太辛苦导致胎儿瘦弱,那日子比没怀上时还不好过,只要超过一周容容不来电话,我就紧张得出虚汗。如果她的丈夫非常体贴她,我会这样担心吗?问题是她嫁了一个对妻子睡不睡觉、吃不吃饭麻木不仁的人,嫁了一个妻子怀孕了还要她自己开车上班的人。我在祈祷中度过日日夜夜,当真把容容交给上帝了,在特别无助的时候我才知道,上帝对人的精神抚慰有多么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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